为了尽量还原人物，也是真的不想和宋三鬼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宋霜略一犹豫，最后还是选择跟男主出了门。
楼道里是老破小特有的逼仄杂乱。
程归和宋霜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宋霜跟在程归身后，看着对方挺得笔直的脊背，还有被外套盖住伤口的手臂，只感觉有些人能活成主角果然是有原因的。
昨天晚上被打成那样，还能收拾完家里然后做卷子，并且第二天，还能早起做饭……这人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宋霜突然想起对方递给自己的五百块钱，在快要走出楼道时喊住他，“你的钱……”
而程归却在她出声时突然扭头，剃着板寸的结实身影挡在前面，带来背光的沉重压迫感。
他的眉头拧紧了就一直没松开，声音烦躁得厉害：“以后在家别穿裙子。”
“啊？”
“什么？”
程归和宋霜同时没了声音，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眸，差点撞上。
程归低头看着宋霜手里的五百块钱，眉头绷紧了痉挛似地一跳，“……钱不够？嫌少？”
宋霜沉默了一下，再抬眼时眸光寒凉，系统测算了一下，竟然还挺符合人物形象。
“不是。”
宋霜陈述事实：“你饿死了没人挣钱。”
宋三鬼是个自己搞钱自己花，从来不管家里死活的‘独立男人’。
说来讽刺，虽然原主不仅冷眼旁观男主承受的家庭殴打，并且还是个窥伺纠缠的阴暗变态，但她能潇洒混上四年，全靠每月定时定点问男主要钱。
而男主……
宋霜都有点想骂他是个圣父预备役了。
竟然还就真他娘的次次嘴硬，次次给钱！
——活该混成原著那副惨样。
*
程归愕然几秒，扭头嗤笑：“……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你‘操心’的地步，倒是你——”
他眼神嘲讽，“也就昨天问我讨来的这五百块能当个吃饱饭的钱了吧？”
“……”
跟男主说话还真就是在互相伤害。
宋霜攥了攥手里的包，包里面最隐蔽的夹层里有五块钱零五毛，根据她过去的经验，买馒头勉强够撑一个星期。
程归说得简直不要太是事实。
但宋霜这人活得别扭，表面冷，脾气倔，被撺掇起来就半点不肯服软，哪怕真得硬啃一个星期馒头也不乐意输了嘴仗。
宋霜张了张嘴——
程归扭头就走。
半点继续拌嘴的机会都没留下。
宋霜：“……”
啃馒头噎死也就这种感觉了。
程归站在楼梯下面，扭回头看了宋霜一眼，不怎么耐烦地催：“快点，我要迟到了。”
*
贫穷的男主，座驾是一辆老破自行车。
擦洗得还算干净，就是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样，除此之外，后车座也硬得人想死。
宋霜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费劲力气，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冷若冰霜。
程归手臂撑在车上，扭头看了她一眼。把头扭回去的时候，他嘴角没声没响地动了动，扯出个有些小坏的，似乎是还算‘开心’的笑。
宋霜对此一无所知。
而等她再次回头时，却看见程归早已一蹬自行车，飞快骑远了。
只剩宋霜一人，站在她一次也没来过的网吧面前，沉默陷入思考。
索性，总有贴心的人不会让她等太久。
一个瘦得好像僵尸活了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从网吧里走出，宋霜敏锐听见网吧前台喊了他一声——
“刘哥。”
是网吧老板。
刘哥看见了站在网吧门口的宋霜。
因为她今天没把自己化成平常那个鬼样，黑眼圈重得都能去cosplay熊猫的刘哥眯起眼愣了好久，才勉强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
“宋霜？”
刘哥看宋霜点头，瞬间乐了，脸上出现了半路撞见年轻漂亮小姑娘特有的被迷花了眼的表情，半点不顾宋霜冷如冰霜的冷脸，带着一身恶臭烟味靠近。
他热情招呼，笑嘻嘻说：“快过来！你托我买的东西到了！”
东西？
什么东西？
宋霜一愣，不留痕迹躲开刘哥搭上来的手臂，跟他靠得不远不近，走进香烟缭绕的网吧。
*
“哝！给你！”刘哥把放在前台下面的一个袋子拎出来，递给宋霜，说：“最新款！你刘哥我拖了好几个人……啧，才给你弄回来！”
“……谢谢刘哥。”
宋霜礼貌道谢，同时低头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动作一顿。
袋子里是两个盒子，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是某潮牌平板电脑，小的那个是配套触控笔。
没死之前，宋霜是破画画的小画手，名气不大不小，出过几张小火过一波的图，财富自由确实没有，但好歹经济独立，所以也为了画稿更方便，斥巨资投资过生产力。
所以虽然换了个世界，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眼前这两个东西，加起来的价格恐怕过万了。
过万……
男主课后打工一个月拿一千多，两个月饭钱加起来五百，原主却能花一万多买两件装面子大过使用价值的东西。
“……”
宋霜深吸一口气，只觉怪不得男主脾气差……她自己都快被气吐血了。
宋霜沉默，接着，突然问：“我还有其他需要补的钱吗？”
刘哥一愣，“没了啊。”
……还是全款。
宋霜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劲。
穷成那个鬼样，原主哪里来的钱买这个？！
贷款？还是借钱？
宋霜越想脑袋越大，索性直接把东西往刘哥手边一推，问：“能退吗？”
她冷着脸，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突然感觉不喜欢了。”
刘哥笑脸一僵，表情有点尴尬：“这……小霜啊，不是刘哥难为你，主要这东西我拖了好几个朋友才给你弄来，比市场价低了快一千，这……没办法退啊！”
“……”
“好吧，麻烦刘哥了。”
刘哥莫名感觉，宋霜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宋霜一边拎起袋子往出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地方把这东西卖了，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只希望债主就算要找上门也千万别在这几个月上门。
只要熬到男主高考后，她就能走完剧情然后脱身了。
“……小霜？宋霜！？”
见她今天竟然没进去开机，刘哥有点纳闷，站起来喊了宋霜几句也不见她吭声，于是只能悻悻坐下，顺手扶正了前台前面摆着的立布海报。
有趣的是，海报上面写的不是宣传办卡的优惠，而是一则招聘广告。
“联盟赛事火热进行中，小店急需宣传画手一名！诚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