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阳城八校的百日誓师大会开得很热闹。
但说是百日，其实比一百天迟了快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宋霜混在一群朝气蓬勃稚气未消的高中生里，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
她来得很迟，差不多已经是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
挤进熙熙攘攘的看台人群里，宋霜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台上作完致辞，正在鞠躬的少年。
俗套的白衣少年，但却是千千万万次让人心动的风姿。
程归弯了弯腰，抬起身体，忽然间像是忽有所感，抬起脑袋，视线以一个桀骜的角度朝气蓬勃地穿过人群，和宋霜对视。
他的瞳孔微微一扩。
莫名焦躁失望了一上午的心脏在瞬间被抚平。
也不管对方究竟能不能看见，宋霜抬起手冲他晃了晃，低头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然后径自转身从人群中穿过离开了。
“学校门口等你”
程归看见消息的那一瞬间，没忍住扬起眉毛笑了起来，和老师同学打过招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走，因为跑得太急，还在门口差点和人撞上。
“唔……”周淼淼苦着脸，捂住脑袋没说话。
程归一愣，赶紧伸手把人扶起来，“没事吧？今天你怎么回来了？”
周淼淼在去年就已经保送雨城大学，突然回到高中母校，那大概是有重要的事。
周淼淼努力笑了笑，把护在怀里的花塞进程归怀里，一张脸红扑扑的，“今天誓师大会嘛，祝你金榜题名。”
程归哭笑不得，“今天早晨，我保送的通知书刚到手，金榜题什么名？”
“啊！”周淼淼这次是真的惊喜，目光盈盈：“那确实你连高考都不用去了。”
程归笑笑：“也不一定，要是那天没事又无聊就去去呗，给高中生活画个圆满结局……啊！今天还有人等我我得先走！下次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程归拿起震动了一下的手机看了一眼，立刻火急火燎就要跑。
周淼淼只来得及拽一拽对方洗得干干净净的白上衣，有些失落又有些委屈地问：“你要去见谁啊？”
程归扭头扬眉，眼中是纯粹的开心：“我妹妹……宋霜。”
周淼淼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松开手，心情复杂又纠结地目送程归几步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她看了看还残留着花香的手，抿唇嘟囔：“我昨天挑了一下午呢……”
她叹了口气，无意识摸出手机，本来是想给程归发消息，没想到，在屏幕亮起的瞬间，却弹出了某APP的提示：“您关注的画手有更新！”
周淼淼一愣，“啊！早上看还没有呢……”突然，她又紧紧抿唇，像是不自觉说出了什么不应该为人所知的秘密，俏脸又羞又怒红得彻底，软绵绵的手攥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地攥了很久，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点开了那个更新。
宋霜卡着剧情时间线，上传了誓师大会后发生的一系列勾勾搭搭。
虚幻与现实结合，二次元联合三次，简直刺激极了。
“她好过分……”周淼淼躲在厕所，心情复杂的同时又很满足，满足之后又只想唾弃自己，沉痛捂着眼睛呜咽，“啊，我也好过分啊……呜呜呜，宋霜怎么画得这么好看！”
＊
程归站在宋霜面前，从对方拎着的便利店塑料袋里找到一瓶水，仰脖灌下去大半瓶，看得宋霜一怔愣。
“你是渴死鬼复活了吗？”
程归苦着脸摇头：“一上午忙，没喝上一口水，差点累死。”
漏出的水流顺着他劲瘦的下颚线淌出一道十分鲜明的线，因为身高差，宋霜抬起的视线刚好落到他喉结那里，把水光看了个满眼。
宋霜垂眸移开目光：“既然累就赶紧回班去，你们还得上课吧？”
高三生，高三牲，就是这么苦逼。
程归扬眉，有些得意地扬眉，似乎是想说什么，可临到最后还是改了话：“我不用回去。”
宋霜疑惑：“为什么？”
程归灌完最后一口水，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眉毛扬得很高，少年气纯粹干净：“因为我厉害。”
宋霜一噎。
随即反应过来——行吧，好学生的特权。
宋霜没正经上过几年学，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太大概念，等到现在终于能见识到一回后……
宋霜捂了捂微痒的牙齿。
唔，挺招人恨的。
程归这时，正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吃饭呗？或者咱们出去吃，有事跟你说。”
宋霜一愣，迟疑：“今天？”
程归拧眉：“怎么？不行？你今天有事？”
“嗯。”宋霜应了一声。
今天是按剧情线，要去找宋三鬼的那个晚上。
“有事，改天吧。”
瞬间，程归眉头拧得更紧。
＊
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来过了。
本来就不熟悉的地方，现在看起来更是陌生得恐怖。
临到门口，宋霜还没多大反应，反而是系统有些迟疑。
“宿主，请问你真的要进去吗？”
按照通常的糊弄标准，其实宋霜能过来在门口站一站，系统就能算这个剧情点她过了。
但……
宋霜拿出钥匙，眼眸低垂：“我只是好奇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系统无奈：“但我帮你也要循序基本法，比如电击，你得先接触到对方才可以。也就是说，我不一定能完全保护你。”
宋霜扬眉：“你还会电击呢？真厉害。”
“……宿主，我并不是个废物。”
宋霜轻笑，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冷如冰霜。
之前这个家应该都是程归负责打扫，宋三鬼只会糟蹋。
程归搬走一个多月，这里的环境从勉强还能说是个家，直线恶化成垃圾堆。
脏东西，恶臭，堆满整个空间。
杂乱肮脏的沙发上，宋三鬼和另外几个长相陌生的大汉同时扭头看向宋霜。
看见那张清冷姣好的眉眼，有个眼红牙黄的人扯了扯嘴角，突然露出个十分恶心的笑：“宋三鬼……这就是你那个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