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放缓脚步,轻声说道:“紫竹姑娘,莫要害怕,我已知晓此事前因后果。我来此,便是要你如实告知我一些事情。”紫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又带着几分疑虑。
师爷在紫竹对面缓缓坐下,温和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在黎家这些时日,可曾听闻或见过与谢氏嫁妆有关的异常之处?哪怕是些许蛛丝马迹,都可能对找回嫁妆至关重要。”紫竹微微颤抖着嘴唇,想起了什么,咬牙道:“少奶奶的嫁妆之前都是妾身和紫兰一起收拾,并未丢失,少奶奶去世后,妾身也不知道嫁妆在哪里。”
师爷轻叹一声:“紫竹姑娘,莫非你还想着那黎同兴会抬你为姨娘?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是谢氏的陪嫁丫头,谢氏已经去世。在这黎家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丫头,黎同兴将你纳为通房,不过是向你探听谢氏嫁妆的底细,好将其据为己有。如今事情败露,他便想让你背这盗窃的黑锅,你怎还如此糊涂?”
紫竹的身子猛地一震,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她虽身为丫头,却也对未来有着一丝憧憬。被黎同兴选为通房丫头时,她曾暗自欣喜,以为终于能在这深宅大院中有了一丝依靠,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此刻,师爷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黎同兴平日里对自己看似温柔的眼神,那些轻声细语的关怀,难道都只是伪装?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又不愿去相信。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我……妾身不信,四少爷他不会如此对我……”紫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像是在说服师爷,更像是在自我安慰。然而,在心底深处,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正在迅速生根发芽,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恐惧之中。
师爷看着紫竹,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与严肃,缓缓开口道:“紫竹姑娘,你且静下心来,听我剖析这局势。如今你身处险地,黎同兴的阴谋已然将你笼罩。”
说着,师爷站起身来,踱步分析:“你看,这黎家大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谢氏嫁妆失踪之事,黎同兴急于找替罪羊,你便成了他选中的棋子。他先是将你升为通房丫头,此乃障眼法,目的是让众人以为他对你宠爱有加,实则是为了更方便地从你口中套取谢氏的秘密。”
师爷停下脚步,直视紫竹的眼睛:“你本是陪嫁丫头,在旁人眼中,或许知晓嫁妆的藏匿之处或相关细节。黎同兴与黎臧氏的对话已露端倪,他们打算把盗窃之罪扣在你头上,来保全黎家名声与利益。一旦坐实此罪,你将万劫不复,而他们却可逍遥法外。”
紫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师爷见状,语气稍缓:“不过,姑娘莫怕。如今你是破局的关键,只要你肯与我合作,如实说出你在黎家所见所闻,哪怕是细微之事,都可能成为追回嫁妆、揭露他们阴谋的重要线索。我会全力护你周全,不让黎家得逞。否则,他们定会将你置于死地,再毁去一切证据。姑娘,你当机立断,莫要错失自救的良机啊。”
紫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在两个极端的边缘痛苦挣扎。师爷的话语如同一波波汹涌的巨浪,无情地冲击着她心中那座用幻想构筑的城堡。她的眼神中满是惶恐与迷茫,像是一只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小鹿。
她的内心在疯狂地呐喊:“不,这不可能!四少爷怎么会利用我?他对我的好,那些温柔的抚摸、深情的凝视,难道都是假的?”她的思绪飘回到往昔,每一个画面都曾是她在这冰冷深宅中最珍视的温暖。她试图抓住这些回忆,仿佛抓住它们就能证明一切都是师爷的污蔑。
然而,师爷严肃而冷峻的面容和不容置疑的言辞又如影随形。“他们要让我背锅,我会被处死,所有的美梦都会化为泡影……”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她心底蜿蜒爬行,啃噬着她的理智。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她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踉跄,像是一个失控的陀螺。“我若是背叛老爷,可四少爷万一真的无辜,我岂不是恩将仇报?但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等待我的就是灭顶之灾……”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臂,指甲深深地嵌入肌肤,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内心的剧痛早已将一切外在的感觉淹没。每一次犹豫,每一次内心的拉扯,都像是在锋利的刀刃上行走,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被困在这信任与背叛、生离与死别的残酷漩涡之中,无法自拔,不知何去何从,只能任由无尽的挣扎与绝望将自己一点点吞噬。
紫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仍残留着一丝挣扎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然。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将过往的犹豫与彷徨一同吐出。大老爷,我愿与您合作。”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破碎。
“紫竹姑娘,既然你已决定与我合作,那咱们便要争分夺秒。你且先将在黎家所见所闻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知于我。”师爷终于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望着紫竹。
紫竹微微点头,开始回忆:“师爷,我曾在深夜偶然瞧见黎同兴的亲信赵二,鬼鬼祟祟地朝着后院那废弃的柴房走去。那柴房平日里鲜有人至,我当时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还有,我曾听到黎臧氏与一个外乡口音的人在偏厅低声交谈,提及什么‘金器的安置’,但我没敢靠近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