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严城的声音冷冷的:“不行,你搬出去住我不放心。”
韩觅雪附和:“是啊,棠棠你太单纯了,我和你小叔都怕你一个人出去被骗或受欺负,放心,我们哪怕结婚了也会给你留一间卧室的,我们会养你的。”
瞳孔底端的嘲讽满到快溢出来,温棠很想问问他们把自己当什么?
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陪嫁的傻丫头?
她就像一条宠物狗,接受主人的施舍。
吃完饭,韩觅雪提议去一百多公里外的白哈巴村,邀请温棠一起去。
温棠摇头,她一点都不想看见褚严城和韩觅雪你侬我侬。
褚严城他们走后,温棠出门拍了几组照片,密布的乌云自午后笼罩在村子上方,竟下起了雪。
一开始是颇有意境的小雪,后来很快变成鹅毛大雪。
温棠不得不收起相机,回到暖和的民宿。
老板娘正在喝茶,和善地递来一个杯子。
茶壶里用热水泡着新鲜枸杞和玫瑰花,入口香甜,老板娘又分给温棠一碟干果。
巴旦木、开心果、无花果干、葡萄干等每一种都是不同的味道,就像打开了干果届的盲盒。
温棠尤其喜欢新疆的葡萄干,色泽饱满颗粒大,咀嚼软糯,百吃不腻。
一口干果一口茶。
温棠望着窗外飘逸的飞雪,惬意地眯起眼眸,静静地享受着闲暇时光。
大雪下得不停。
急速降低的温度让玻璃窗冻上一层霜,所有游客都提前结束游玩,赶在夜晚之前陆陆续续回到民宿,抖擞掉身上的落雪,从内而外冻了个透心凉。
老板娘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整个新疆都在下雪,白哈巴村周边发出暴风雪预警。
禾木村虽然没有严重到暴风雪的程度,但受到寒潮波及,这两天最好不要出门。
温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思索过后还是给褚严城打了一通电话。
响铃差不多能有半分钟,那边才显示接通。
“棠棠?我们本来在玩忽然下起了大雪,所以去当地的旅店开了一间房,现在你小叔正在洗澡呢。”韩觅雪柔媚的声音暗藏某种成人间的暗示。
温棠呼吸一滞,僵硬地开口道:“白哈巴村今晚有暴风雪,你们注意安全。”
韩觅雪鼻腔溢出一声饱含不屑的嗤笑:“温棠,我看你还是蠢到没想明白,你小叔昨晚已经向我求婚了,我即将作为褚太太嫁入豪门,你不会真以为我说给你留一件卧室是真心话吧?”
“同样身为女人,你不光觊觎自己的小叔,而且还下贱地纠缠!”
“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你最好自己搬走,否则……”
“别怪我撕了你的脸皮!”
通话强硬地中断。
也许早就猜到了韩觅雪的真面目,温棠没什么反应,镇定地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忙不迭拿着相机出门。
厚重的雪快把民宿门封堵住,整片天空陷入墨染般的漆黑,广袤的旷野被雪覆盖一层又一层,放眼望去天地间只有温棠一个渺小的影子,离远看渐渐变成一个不入眼的黑点。
呼啸寒风灌进帽子里,宛若神灵怒吼,震颤心灵。
温棠不停地按快门,这就是她想拍摄的北疆另一面。
这片辽阔的土地不止富有生命力,更是残酷的、危险又迷人的、带有终结全世界的毁灭性……
按快门的手冻得快失去知觉,温棠转身想回民宿,却蓦地发现她拍着拍着竟来到了村子外围!
大雪影响了视线和方向感。
温棠只能顺着村落的灯光一直向前进,渐渐地冻僵的四肢不听使唤,甚至双眼因为长时间凝视雪景浮现大片大片黑色的光斑。
温棠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在极寒环境让本就不多的电量全部耗尽!
危险居然无声无息间接近了自己!
她停住深陷在雪里的双脚,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借此恢复体力。
缓了一会儿,她试着睁眼,还是一样除了不明所以的光影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犹如救命稻草的清脆马铃声穿透雪幕。
温棠的浑身血液都随着这个声音沸腾起来,不假思索地用力地挥舞双臂,大喊:“救命!救救我!这儿有人!”
混沌的视野里,一匹黑色骏马快速地奔至自己面前。
骑马的男人轻盈地一跃而下。
仅属于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
遇到的那一刻,始终支持温棠绷紧的弦断了,一瞬间失去全部力气,直直地倒进男人的怀里。
温棠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她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背回民宿,老板娘连忙带路去了自己房间。
她听见老板娘说外面下大雪,不方便去医院。
男人用流利的普通话问:“有退烧药吗?她发烧了。”
老板娘说有的,离开房间后不久又回来,接着躺在床上的温棠被扶起来,就着一杯清水迷迷糊糊地咽下苦涩的药片。
梦境戛然而止。
等到温棠清醒,睁开眼的刹那不禁被窗外的阳光晃了眼,伸手遮住暖阳。
“醒了?”
温棠这才注意到有个男人坐在房间的沙发椅上,随着他站起来,一米八多的身高导致脑袋差点碰触天花板,在暖和的房间里,对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随着走路的动作能清楚地看到后背肌理线条清晰流畅。
男人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皮肤白皙,面部轮廓干净利落,右眼角长着一颗泪痣。
面朝阳光时,仿佛自带朦胧美的滤镜。
温棠嗫嚅嘴唇:“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男人笑起来清爽洒脱:“自我介绍一下,傅昼。”
温棠诧异地挑了下眉头:“你是……傅昼?”
“这么惊讶吗?我朋友圈发过照片,我以为你一眼能认出我。”
“……抱歉。”
温棠头一次对人产生了心虚,自己其实根本没点开过傅昼的朋友圈。
毫无准备地遇到了自己的未婚夫、毫无准备地被未婚夫救了一命……
温棠尴尬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飘忽的视线扫到桌子上用数据线连着的相机和笔记本电脑,脊背一僵!
“你对我拍的照片做了什么?”
照片被删的阴影还没过去,温棠紧张到瞳仁都扩了一圈。
“这是我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你昨晚发烧说梦话都在念叨照片,所以我帮你修了几张图,我高中社团报的是摄影,技术勉强算说得过去。”
傅昼拿来笔记本电脑,技术说得过去只是他的自谦。
经过他精修的照片画质清晰,光影和色彩风格一致。
发现自己误会了,温棠腼腆地刮了下鼻尖:“抱歉。”
“和我没必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