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重樱是特别的,这份特别...虞棠至今也搞不明白。
哪怕他说过会护她周身安全,那也是随口之言。
他沉默寡言,眼底不染红尘,她只当他是不通俗务。
事实证明,原来...他也会因为人或事而产生激烈的情绪。
可无论如何,他到底是个心怀善念的人,他会救助陷入虚幻山涧的旅人,会为维持修真的安宁而斩杀作乱的妖魔。
而且他还格外珍惜同门之谊,在宗门事务繁忙之际,会抽出空来看望她。
看着高冷不可触碰,其实只要稍微与他挨近一点...他就会不好意思,是个尚未褪尽少年气的幼稚青年。
而挣扎在阵法之内的少女,虞棠也不像隐仙门的弟子那般厌恶她。从心底里,就莫名觉得...这位小师妹对谢怀慈或许很重要。
她不想她死,只能求助谢怀慈。
但这样开口的后果,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料想过他会拒绝,却未想过,得到的回应是冷凝到极致的眼神。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鉴于他的反应,虞棠决定不再插手这方面的事。
审判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阵法内符咒的光芒愈发强烈,千重樱浑身几近浴血,她踉跄地摔倒在地,近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朝谢怀慈的方向仰头望去。
少女乌黑凌乱,原本干净、白皙的脸颊沾染了赤色的血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光洁时的她如天边的云,跌落时又绚烂得惹人注目。
她是个漂亮到让人偏爱的小姑娘,落难下清灵的眉眼间染上薄薄的水雾,惹人怜爱。哪怕是虞棠听闻过她的糟心事,也很难将少女与苟且师尊,偷盗神器联系起来。
本该人人喜爱,如今却因为重重罪名落至人人憎厌...她好像有些可怜她了。
见无人理她,千重樱撑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怀慈,抽泣着,“师兄,我害怕...”
菟丝花一样的模样,双目水雾氤氲,毕竟是相处十余年的小师妹,宗门弟子有一丝丝心疼,实属正常。
她看着的正主也怔了一下,顷刻间又回转神色。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偷盗神器...是师尊所嘱咐的吗?”
见他盯着自己,千重樱低落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一点,她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的。
“师兄难道...不相信我吗?”
谢怀慈沉默不语。
他果然不信她了,千重樱眼里的泪大颗大颗砸落下来,“师兄,你快带我离开这里...我好害怕。”
“你当真不说实话吗?”
“实话?什么实话?”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
面对她一系列糊弄人的言语,虞棠担心谢怀慈会绕了进去,暗地里揪了揪他的袖口...提示他谨慎行事。
但谢怀慈呢?他好似完全没有感知虞棠的提醒。
他嘴唇紧抿,眼底的晦暗之色几乎占尽了清明,压抑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开。
虞棠清晰地意识到他在生气,可又为什么而生气呢?她突然不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袖口,“别慌,别慌,她或许另有苦衷。”
“苦衷?”
青年笑出声来,语气满是讥讽。
什么样的苦衷值得满冒如此之重的风险呢?
谢怀慈收敛了脸上的笑,他提着剑一步步走上审判台。
青年眼里的晦涩凝成实质,所有人都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剑尖刮在地面的刺耳之音,高台上冷风的呼啸之声混合在一起...
随着他距离将近,少女面色煞白,努力后仰,躲避着逼近的人,眼里满满的惊恐。
回想起他斩杀妖魔时的冷厉,残酷的手段,千重樱瑟缩不已。
他会不会像杀妖魔一样...杀了她,这是她那唯一的想法。
谢怀慈垂眼看着她,“说,是谁指使的你?”
千重樱愣了会儿,脑子晕乎乎的,她急忙摇着头,不肯承认有人指使。
扫见少女手肘部的擦伤,他眉眼阴郁更甚,随手提剑指向她的眉心,“别骗我...”
“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师兄,你不是说过不会伤我的吗?”
千重樱眼神骤然黯然,她嘴唇泛白,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从虞棠的角度来看,即使千重樱出于某种原因偷盗神器,那自然有宗门的规则约束,不是谢怀慈该用武力恐吓的。不过说来也奇怪,与恐吓相比...那更像一种报复。
“谢怀慈,她害怕...你能下来吗?”
虞棠磕磕绊绊地开口。
她话语落下后,他视线一转锁定在她的身上,依旧是缄口不言。
其实虚幻山涧那次,她就是有点怕他的,虞棠眼神闪烁,口里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那个...我也是为了你好,她毕竟是你的师妹。”
她感觉那些流言蜚语也许并非完全是假的,例如现在谢怀慈对千重樱的恨,仅仅只是背叛宗门所致吗?
恐怕并非如此吧。
第0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