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再也不怕谢怀慈了,她只知道那个说过要带她去看花灯的姑娘死了,出口皆是厉然的质问。
“她说过要带我们去看花灯啊,你怎么舍得...你忘了吗?她最喜欢的东西都会送你一份,她对你那么好...”
阿蓉绝望地走到血泊前,蹲下摸了摸虞棠没有血色的脸,一边摸着,一边诉说着她在哪儿遇到的趣事...那是她在屋子里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
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
虚幻山涧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少女,清水村时送小猫的姑娘,梨花树下醉眼惺忪的虞棠。好像...她总会围绕在他身边,她还说过会带他去看花灯,他竟然将她逼迫至死...
不是说...还能复活她吗?谢怀慈陷入一种偏执的思维,眉目间的阴郁再度笼罩,邪念有再度萌发的趋势。
万一呢?万一千重樱骗他,虞棠永远都回不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脑子就跟炸开似的疼,他双手握成拳头,眉宇间的平静全然不见。
是他...害死了她。
她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再也不会对着他笑,那抹轻巧得就跟云朵一样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明明昨日她还跟他谈笑来着,怎么今天就不见了...谢怀慈攥紧了拳头,努力压制着泛滥而起的负面情绪,但尽管如此,杀意仍旧如潮水一般不断上涨。
阿蓉指着他,控告道,“你还有什么脸活?!我要是你...不如就此自尽,还能留下个干净的名声!”
“一个凶手!怎么好意思一脸悲哀,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哦,不对!你的心...究竟有多狠!”
“我之前还祝福你俩,真是傻到家了!为了一点情爱,就能要他人的命...你们的爱可真是可贵得很!”阿蓉俯身抱住虞棠,后悔不迭,“虞棠,是我不好,明明你最先认识我,我却为了千重樱放了你几次鸽子,我有罪...”
在隐仙门时,虞棠曾邀她去凡间看花灯...可恨的是,她不仅失约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嘲讽她。清水村时,也曾因姑娘的小心思...出言警告她。明明知道她那么的敏感,她怎么能那么可恶?!
看着血泊里支离破碎的躯体,阿蓉控制不地大哭起来,完全不顾及修士的形象。
虞棠的小猫,她那么信任他们,他们怎么能随意处置了它,从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待她好过。
即便如此,那次花妖之乱...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冲在了前面。
阿蓉脑子里闪过不同的画面,有初次相遇的,有虞棠持剑挡在她跟前的,最后定格于少女晦暗的瞳眸...
以德报怨,莫非如此,她是坏人,不值得被那样对待。
看到阿蓉跪在那里痛哭不止,谢怀慈的睫毛颤抖得厉害,他脸色煞白,竭力冷静,额上的青筋却还是暴露他内心的惊慌。
“你说...修真界...有将人复活的法子吗?说不定...明日,或许后日...我们就会找到。到那时,虞棠...”
法子...阿蓉抬起头朝他狠狠地一盯。
是仇恨的眼神,无限的绝望包绕着他的心,谢怀慈的脸白得没有血色,就连指尖也跟冻僵一样冷。
对啊...他才是最可恨的人,若虞棠还活着,不可能会原谅他。
对千重樱的恨发酵成邪念的养料,他是天生邪魔...牵连了无辜的人。在虞棠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给了她一剑,逼迫她去死。就是因为这差点刺穿心脏的一剑,虞棠失血过多...跌入了云落崖。谁也料不到,因为一次意外亦或者说他的怨憎...而丢掉性命。
坠落的速度那么快,他抓不住。
赶到时,满地都是血,白色的裙子面目全非,她的口腔,毛孔渗出好多的血...整个人残破到就跟纸糊的一样。
眼见青年表情越来越狰狞,千重樱急忙晃了晃他的袖子,“师兄,她胡说!你别信啊!”
看见千重樱凑近的面孔,谢怀慈猛然拍开了她,避之如蛇蝎一般。别扭而仇恨地扭开头,不再看她。可即便如此,悔恨和愧疚依旧如藤蔓般生长。
她给他灵脉,他还她就是。青年幻化出匕首捅入自己的心脏,挖出灵脉后...苍白着脸寻求怜惜一般放在虞棠的眼前。
可笑而卑微的行为,阿蓉看笑了,这个时候悔恨,早干嘛去了。
“你身世特殊,死不了,装什么大尾巴狼,虚伪...”
当时的情况并非完全不可挽回,在愤怒占据心神之前,他可以推开她的。可事实上...他没有。回想起虞棠绝望而痛心的眼神,谢怀慈讪讪地收回了手。
阿蓉是笑着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