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死地。
哀求一般望向他,嗓子里的哽咽都快碎裂了。
她好痛。
他不是一向都是说笑吗?!哪怕她要他死,他也没有恨过她的呀!
为什么...
忽然想起陷害虞棠的事,千重樱缩了缩眼睛,不太敢与青年对视下去。
血一直在流,绯色的衣裙打湿了大半,全身都好冷,就好像浸入了冰水当中。
阳光也好像不太暖了,山风就跟刀子一样刮在了她的伤口上,愤恨和抱怨再也无法升腾。
对面的青年纹丝未动,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犹如看石木。是冷冽的,会将人冻僵的温度,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真实的阴暗面。千重樱突然后悔了,她不敢招惹他的,想要拔腿而逃,却连一步也迈不出。
他身世有异,迟早颠覆苍生。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是懂了。
她戏弄他,他会要她死。
千重樱吸了吸鼻子,压下酸涩,努力扯出一个还算好看的笑,“师兄,你不是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计较的吗?我知道错了,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求你了...”
他不该那么无情,太反常了...
谢怀慈冷清的眉目间蒙上了一层阴翳,原本清透的眼眸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愤怒加持之下嗜杀感越来越强,近乎占据了他的理智。
他想起了虞棠死时的眼神,回想起抱住她尸体的一晚...仿佛指尖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到处都是她的血。
痛苦和负罪一拥而上,谢怀慈心神欲裂。
坚信的一切都是错的...
灵脉在旦夕之间损毁,灵力流失,千重樱吓得叫了起来,“师兄...师兄...我不要...不要成废人,我不要早早老死!”
即便她如何求饶,如何痛哭,他都不肯停下来,似乎是发泄一般,用最残酷的手段惩戒着哭嚷着的少女。
他以为的喜欢,不过是情蛊的作用而已。
从头到尾都是闹剧,千重樱施舍的感情是生长在他人目的上的。他自以为小师妹是从小的陪在身边的,该是比任何人都理解他,不歧视他。
幼时是对她的照顾。
长大后是相互携手的恋人。
哪怕隐仙门的人都不喜欢他,她也会凑到他跟前来...同他玩闹、嬉戏。
清水村青石板上的接近,羞涩的心意,灼热到烫人的情感,那是他无从抗拒的。
亦是偏爱,独一无二的偏爱,唯独对他一个人的偏爱。
他第一次得到,欣喜到难以言表。
可偏偏这份偏爱是根植在情蛊上,阴谋上。
从小到大,所有人不是鄙夷他,就是畏惧他,又或者说人人都想诛杀他,视他为祸害。比起疏远、冷落,千重樱表现出的依赖,打动了他尘封已久的心。
而今看来,或许这份接近都是带着目的的。
她为了他们...来杀他。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两情相悦。
诛杀邪魔,维持修真界安宁,无非如此。
谢怀慈抽离出身,任由千重樱摇摇晃晃地立在原地。
千重樱忍着痛,抬起头,绝望地看着他,“谢怀慈,我不维护苍生大义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之前是我愚昧,现在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谢怀慈杀了花妖提剑走出清水村,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情蛊除去,懵懂,青涩的感情如死灰一般平复下来,到现在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千重樱。
修真界所有人都排挤他,厌恶他,除了...除了虞棠,他就只有她了。
可是那个姑娘,早在掉下了云落崖,早就不在了,是他亲眼看着的。
原来他早就得到过那份偏爱,只是不懂罢了,是他亲手扼灭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虞棠死了,那个清冷如雪的修士也没了,他再不想当什么正派修士...
理智被极尽的痛苦灼烧得不剩下两成,谢怀慈目光滞然地穿行在清水村中。
山里的雾气润湿了他鸦色的发,往日里端洁的袍子长满了污泥的瘀点,但他却没有意识到...亦或者说,不在乎。
走过村口,来到隐仙门的山门口,颓然的,一步步跨上石阶,神智混沌的,就跟行尸走肉似的,向存放虞棠尸身的冰洞走去。
忍受着喉头翻涌的铁锈味,每走一步,台阶上砸下朵朵血花...
嘴角的血和落下的泪混合在一起,污了洁白的袍子,染红了衣物的下摆。
掌心因心神震裂而掐出道道血痕,洁白如玉的指节浸泡在血线里,胸口的喘息越来越剧烈。
谢怀慈剧烈嘶咳着,弓着脊背狼狈的,不堪的,朝前跨出一步。
邪魔苏醒,山门自然有人看守。
“你来是...?”
昔日的谢怀慈,不可能那么颓废,就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