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脚的地方。
他想要去看她,却不是以这种形象。
他希望一切阴谋与脏污都与她不沾边。
她能一直干干净净地活着。
当初屠戮修真界, 是为了回溯时光,然而虞棠不知道,她以为只是一场意外。
她不知道其间夹杂着多少卑劣和无耻。
他杀了数不尽的无辜之人。
但凡想到重生的代价, 虞棠还能接受吗?
她的重生裹挟着鲜血和原罪。
他卑鄙无耻,可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俱有正义感,会为了不公的人抗争。
一旦知道真相, 她会怎样?
他想都不敢想。
喉咙眼里痒意加剧, 谢怀慈弓下腰, 剧烈地喘息着, 闭了闭眼, 稍微平复下呼吸, 就加快了步伐。
夕阳的余晖格外刺眼, 可他不得不强撑着眼, 一步步走向巷口。
咳嗽忽然消失,虞棠脚步一顿, 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她去找个人都那么难...属实是无语了。
在她快要放弃时, 转头去找念微的路上,无意识间撞见了某个人。
揉了揉被撞红的鼻子, 虞棠立马抬眼去看...
陡然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谢怀慈...
好像没有预料到会与她碰个正着,谢怀慈眼瞳愕然了一瞬, 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摆脱了卑怯。
眼前的青年就跟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样,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静候着羞辱。
虞棠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记忆里的谢怀慈哪怕是濒死,也没有狼狈到这种状态。
青白的面孔,忧虑萦绕眉间,胸口好像受了很重的伤,鲜血与干涸的泥土混在一块,不堪到没眼看。
像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赤裸,让他解读出了别样的意思。
心头一紧,谢怀慈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颇有自我唾弃的意思。
像是任由她打量这烂泥一样的身躯。
虞棠摸了摸鼻子,一时进退两难。
他和她有生死之仇,本不该追问对方的一些事,可是...她的良心怎么蠢蠢欲动呢?
他现在很惨,她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虞棠皱了皱,不明白为什么。
他于她究竟算作什么呢?仇人?她想...没有那么简单。
她虽然不喜欢谢怀慈,但也不希望他死。
这就像是兔死狐悲一样,他们有着共同的回忆,如果他不在了,她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不是喜欢,是同类的悲情。
她是喜欢过他,即便没有所谓的梦境,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剧情。
那样一个惊艳的人,愣是谁也无法不沉迷。
就像是喜欢天边的月亮,喜欢太阳,喜欢星星,她喜欢美好的东西。
属实浅薄,她不得不吐槽自己。
站定在那里,远远比梅花沟时的羞辱更甚。
他本就没什么尊严,谈不上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虞棠不是别人...他很在意她的看法。
正因为在意,他不敢说出实情,他将一切隐藏,他独自解决一切,哪怕是揪出所谓的“因素”,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怕死的...哪怕他曾经很在意自己这条命。
如果...如果在努力过后,还是无法改变结局,他愿意捧上一颗神明的心。
既然邪神不可缺,那是否是他,并不重要。
他只要她活下去就好。
思绪起伏,谢怀慈的心神平静了些,僵硬地牵动了嘴角,自以为温和地打了个招呼,“虞棠,好久不见...”
似乎是天气太过于寒冷,青年唇瓣都是泛白的,脚踝也裸露出了白骨。
让人感觉站着都是一种折磨,虞棠有些心虚...她不会耽搁了他吧!
深呼吸了一下,虞棠笑不达眼底,“对呀!好久不见,你似乎...”
顿了顿,又斟酌了一下,“你似乎伤得很严重,我不会耽误你吧!你先去忙...不用陪着我。”
跟他待在一块,太考验心理素质了,她快绷不住了。
好在,这一通话还算利落。
思索了一下,虞棠让开路。
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之人。
尽管知道这太不尽人情,可她也没办法。
她同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得上有良心。
他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恋人,他到如今这个地步...很理智地同他问候一下,已是竭尽所能。
至少给了尊严,不是吗?
“谢怀慈,你忙啊,我就不叨扰了。”
虞棠笑了一下,格外疏离。
没预料到她还会同他说话,谢怀慈瞳孔一跳,捏着袖袍的手指都松了些。
但旋即明白过这话的意思,就像是春夜忽然之间拉入了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