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侧脸，灯光是橘黄色的，可即便如此，肌肤仍旧染不上一点温度。
他忽然有些厌恶这份冰冷。
虞棠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她刚才好像看见他的眼睛...
可是怎么会呢？谢怀慈如果是怪物的话，怎么可能不伤害她...
“是我做了个噩梦，你别多想。”简单几句话，虞棠将这件事划上了句号。
“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嗯...还好，打扰你休息了。”
早前的诡异场景加以白天的经历，虞棠是怎样都睡不着了，脑子里一个劲的胡思乱想。
就此，她随便抓了一个话题回答，“你很在意我的看法吗？我认为是林樱他们的错，你是无辜的人...我想要是我当初认识你的话，我也会站在你那方。”
任何一个人在经历污蔑之后，都不会好受，更不用说是面子浅薄的谢怀慈，虞棠很能理解他的痛苦。
这样一想后，那点对他的丁点儿害怕彻底消失了，就大大咧咧地说，“只要下山离开他们，你就会有新的人生...”
她以为她都安慰那么长时间了，他总该和她一起振作了吧，事实上，谢怀慈根本就没有回答她。
虞棠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是我...说错了吗？我向你道歉行了吧...”虞棠离他很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青年半张脸都隐藏在灯光的阴影面，僵持半晌，他才转过头看向她，与她想象的气愤或者温和不同...是厌恶，或者说是自我的厌弃。
这样凄凉的神情不该在像雪一样干净的眉眼中出现。
就好像一瞬间，是她欺负了他，一阵负罪感升起，虞棠赶忙补救，“对不起...我不该妄自评价你的。”
她弄不明白是哪里错了，倒也不延误她去询问清楚。
“你喜欢怎样...你可以跟我说，离开不离开是你的选择，我都尊重...”
谢怀慈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棠，固执道，“你不会讨厌我的，对吗？”
“嗯...当然，你是我的朋友。”
青年眨了眨眼睛，像是隐忍着什么，眼尾因为情绪的原因晕开桃花瓣的色泽，与欣赏漂亮容貌不同，这一次，虞棠一点也不高兴，只感觉很窒息很窒息，甚至带着一种悲凉。
“虞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不对？”谢怀慈咽下酸涩。
虞棠，“如果你愿意的话...”
目光落到与她交叠的双手上，酸涩与悲凉泛开，谢怀慈词不达意地说，“如果能早一点遇见虞棠，我就不会待在阿南寺里，我能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现在也不晚...”虞棠不赞同地说，“现在行动起来，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也不必将自己囚困在一个地方！”
她以为的遗憾只是被污蔑而已，她以为下山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然而真实的他呢？早就死在了数年前，他什么都没有了，连记忆也因为怨念都模糊。
可即便她所知晓的他只是冰山一角，他也无尽欢喜。
胸口的冰冷融化在虞棠关慰的眼神中，他握紧了她的手...就像是寻求所谓的救赎。
微怔过后，虞棠反握住他，用自己的行动笨拙地给予着对方勇气。
“下山后，你别怕...”虞棠放软声线，竭力开解着他，“我会一直帮你的，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黑暗中，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虞棠，有你真好。”
他贪恋地描绘着虞棠每一分轮廓，像是要刻尽灵魂深处，蛰伏的觊觎在此刻展露无疑。
失去体温的躯体，仿佛触碰到了春日的花，早已凝固的血液似乎有了流动的趋势。
黑夜中的闲聊耗尽了些许的惊悸，虞棠眼皮实在搭不住...靠在床缘就睡了过去。
窗外的灯光熄灭时，青年赤足走到床头，跪伏在她跟前，抚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虞棠，别骗我...”
他眼瞳时而兴奋时而痛苦。
“我们是朋友的话，是不是可以一直陪着你？”
觊觎就像是毒蛇一样啃食着他的心，他想将她占为己有，却惶恐撞见她害怕的眼神。
囚困于一地的地缚灵本就谈不上纯良，他愿意藏起那些不好的东西，藏起他早就死去的事实...
他收回手，垂目...由上而下地看着她，“虞棠，好想早一点遇见你，早一点遇见你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似乎是遗憾，似乎纠结...她却听不到。
民宿的灯光尽数熄灭，半山居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79章 第 79 章
睡到了早上十点, 早就错过了早餐的时间，虞棠正打算买点泡面之类的时，正好撞见了谢怀慈。
此刻的他, 手里正提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