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慈倚在墙角, 任由阳光灼热的温度摧残着自己腐朽的身躯, 他眼里愤恨渐渐冷却下来...
恨...该恨谁呢?恨自己轻信别人...还是恨观音岩所有的人, 可是事已至此, 他是活尸,是异类, 是不容于世,这样的他...连自己都无比厌恶, 遑论别人。
没有意识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 他垂下了头颅,任由阳光在面颊映上皲裂的痕迹, 等待着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还能有什么更痛苦呢?
他已经不怕痛了...毕竟他是怪物不是吗?
一个完美的试验品,一个很难杀死的工具,他们想要的...无非如此。于他而言,被活尸撕咬的那一刻,一切就结束了。
他从来就不该在那个晚上醒来,一切不过是走向正轨。
他们围堵着他,即将用工具刺穿他的心,将他束缚起来。谢怀慈垂下了眼睫,心底明明是绝望的,可是身体的求生欲...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脊背。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咽喉和血管被截断,求生的潜意识反应。
考虑到上次的事,虞棠事先备上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面以备不时之需。尽管知道这是白天,但她还是觉得该做好防护工作。
上了斜坡后,门槛前四散着乌鸦的尸体,干涸的血迹沿着门墙直入堂内,毛骨悚然的场景...让她下意识握紧小刀。
不似往日的安静,越往里走...喧闹声几乎贴着耳膜。
疑窦丛生,虞棠放慢了脚步,悄咪咪地绕过堂前,走到天井的附近。眼前一幕,让她立刻驻足...似乎意料不到她会来,青年抬起头,以温和到绝望的目光盯着她,他的胸口被锐器刺入,整个人就跟被嵌在墙上一样,黑色溶质态液体在他身后绽放...就像即将凋零的毒之花。
那些浓稠似墨的液体像是他的鲜血一样不停地流出,告诫着虞棠...他是异类,他死了才好...
她该支持的是自己的同类。
目睹一个怪物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
虞棠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她站在门缝的角落里,除了谢怀慈没人能发现,她尽可以离开的,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且天井里一行人显然不是善茬,她犯不着惹他们。
墙角的青年动了一下脱去血色的唇,像要告诉她什么。
他依旧是看着这边的,只不过这一次...眼神里流露出急切。虞棠眼睁睁地目睹着惨状,他白皙的肌肤皲裂开,就像即将碎裂的上好瓷器,脆弱、病态,每一个词都在描述着他的虚弱和无力。
但是...虞棠很清楚不将心脏绞烂的话,他就不可能死...是什么让他甘愿落到这个境地...
虞棠不想深究这些,她大概是明白了...他在驱赶她,只是不好出声。
她是想走,毕竟掺和进莫名的事,可能会危及自己的生命。但现下的情况,却不太好...
他们好像有了返回的趋势...而周围又没有掩体,错过了先前的时间段,现在想离开就有点不容易了。
谢怀慈于她甚至都算不上熟悉,他再惨...都不关她的事。
再者,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虞棠悄悄地合上了门,朝堂外走去。
当她真的离开,谢怀慈感到的不是释然而是沉闷,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他的胸腔内搅动。
针扎一样的疼痛...甚过于锐器刺心。
他想过反抗的,亦或者是逃离...可是没有意义了,没有人能面对残破的自己,哪怕是他。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甚至肌肤都在融化,就像置身于火海,而周边的人肆意嬉笑着。
下一刻,阳光褪去,阴凉的室内。
模糊的景物开始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焦急的面孔,她正蹲在他的面前。
紧张到不可思议,纤长的眼睫颤抖着,他注视着她,动了动唇瓣,却发现咽喉被烧灼了大部分,声带几乎损毁。
他只能沉默的,静静地看着她。
谢怀慈被围堵之后,她先是以刀威胁了一下那群人..好在他们也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就很顺利地将他救走。
“你为什么没走...我提醒过你的。”
他撑起身,固执而执拗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就像是追根朔源,寻求所谓的慰籍。
目光仿佛会灼伤人一样,虞棠惊得垂下了眼睫...盯了好一会儿地面,心跳才放缓了些,“他们找不到你的...放心...”
虽然自己也很害怕,但虞棠还是振作起来,鼓舞着谢怀慈。
人的心态可以放宽广,可现实是他们现在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天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