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陈诺将笔往桌上一扣，然后将餐巾纸推到林斌身前：“林总，这就是我和雷总的计划。”
林斌低下头扫了一眼，目光惊讶地瞥向雷军：“这就是你加入橙子的原因？”
雷军笑着点点头。
得到雷军肯定地答复之后，林斌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从胸前口袋掏出刚刚吃面的时候摘下的眼镜，捧着那张薄薄的餐巾纸，认真地看着。
“硬件、软件、互联网……”
“三位一体，打掉中间商……”
“共同开发、用户参与、参与感营销……”
越往下看，林斌的眼神越发明亮。
这其中有一些概念，是他曾经和雷军讨论过的。
但更多的东西，确实他们两个以前从未想到过的。
这只能说明，其中有很多理念，都是由陈诺这个21岁的年轻人提出来的。
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了。
林斌第一次对陈诺这个名字有印象，就是和雷军在一起的时候。
那次两人去深城购买紧俏的魅族m8，同时也是想和魅族聊聊做手机方面的事。
但黄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理由是：我不需要你也能做好手机。
这让心高气傲的林斌有些受打击。
确实，他一直都在外企工作，并没有真正独立创业过。
但被人直接拒绝，还是损害到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他想创业。
想出去试试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这事他告诉过雷军，雷军也劝过他：“要不再等等，我感觉移动互联网还有更好的项目，但我还没找到，你给我时间。”
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拖着。
直到今天，雷军带着陈诺来找他。
上来就给了他一个这么炸裂的信息。
他们要做手机！
说实话，林斌不是没想过做手机。
他是谷歌全球技术总监，每隔两个月，他都会和安卓的创始人安迪·鲁宾会面，和对方聊一些安卓系统的技术问题，并一直在促成谷歌中国和谷歌总部的各项合作。
但做手机是一件真正的大事！
连多次创业成功的雷军都不敢亲自下场，他更加不可能随性地一头扎进去。
但今天不一样了。
雷军和陈诺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而且他们第一个来找的，就是自己。
这让林斌感觉到了莫大的信任。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本想满怀壮志地说一句：“我来！”
但看到创新大厦对面高耸的清华科技园，看到园区楼上那个谷歌中国的logo，他心中的一股气，又泄了下来。
“我记得雷总说过，创业的话，必须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甚至在创业期，少拿工资，或者不拿工资，都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他看向了雷军。
“没错。”
雷军点点头，这话他确实说过。
这时候，一旁的陈诺已经看出了林斌的犹豫。
换一个角度来说，其实陈诺理解他。
身为外企在国内的高管，众星捧月，待遇优厚，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时候要贸然辞职，去做一个谁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的新项目，任谁都不可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他开口了：
“林总，这段时间谷歌总部给国内的压力很大吧？”
“没错。”
林斌点点头，心中还有些奇怪。
这事不是刚开始就说过了么？
陈诺又问了：“那你觉得国内怎么样？”
林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经济发展迅速，产业百花齐放。”
“那从您个人的角度，您是觉得在国内发展好呢，还是去国外呢？”
陈诺继续问道。
“这个答案，当年的我已经问过自己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回到国内？”
林斌笑着反问道。
“原来是这样。”
陈诺点点头，目光忽然凌厉起来，“那要是有一天，谷歌退出中国，你会怎么办？”
“谷歌……退出中国？”
林斌愣住了。
……
针对现谷歌工程院副院长，原微软亚洲研究院成员林斌的挖墙角计划，暂时失败。
临走之前，林斌还指着被顶到前三的#陈诺雷军林斌夜会#的热搜词条笑骂道：“中了你们的奸计！”
“自然流量！真的！”陈诺立刻喊冤，“毫无后台操作痕迹！”
他现在的个人账号可是微博上当之无愧的顶流，随便发点什么冲上热搜都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还带着雷军加入橙子这么个近期热点。
林斌跟着这两大聚光灯一起登上热搜，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这一切，其实都是陈诺精心制造的局面。
如果林斌愿意就此加入橙子，那一切皆大欢喜。
如果他还在犹豫，那陈诺就要利用舆论造势，让他体会到身边同事、公司领导无形中给他传递的压力——
你是不是要离职去橙子了？别以为你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在热搜上可都看到了！
别怪陈诺心狠，时间太紧，只要能把人拐过来，他什么都愿意干。
可惜，似乎还差那么一点……
在回去的路上，陈诺和雷军遗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其实有那个心，就是……”
雷军说了半句，停下了。
“他需要推一把。”
陈诺点点头，“没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雷军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笃定，好奇道：“你就这么确定谷歌会退出中国？”
“肯定。”
陈诺点点头。
“那你对相关的政策很了解啊？”
雷军呵呵笑道。
“不是。”
陈诺摇摇头，目光聚焦在遥远的长街上，“我只是对这些外国佬很了解而已。”
叮铃铃~
安静的车内，雷军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一看名字，先是一愣：“林斌？”
他们这才刚刚分开没多久，怎么又打过来了？
他接起电话，带着疑惑的表情：“喂。”
几秒之后，他的眉头忽然舒展，脸上展现出肉眼可见的笑容：“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尽快处理！”
说着，他又点开了免提，道：“陈诺就在我车上，你自己和他说吧。”
陈诺出声打了个招呼：“林总，出什么事儿啦？”
“陈总，刚和你们分开后，我心里想你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我干脆给美国那边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听说，谷歌好像真要撤出国内！”
电话里林斌的声音传过来，最受震动的反而是拿着电话的雷军。
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陈诺，然后才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道：“真的假的？林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你觉得我会拿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开玩笑吗？”电话里的林斌显然已经过了刚听到消息的应激期，这会儿听着比雷军要冷静得多。
“可是……为什么？”
“听说是高层和美国政府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只有最高层才知道的消息，我不清楚。”
一旁的陈诺看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要聊下去，赶紧打断了他们：“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个好机会！”
他自己倒是清楚为什么。
希老太婆即将在国际互联网上鼓吹推行她的所谓互联网自由战略，实际上，就是逼迫各国政府将互联网舆论管理权全部交到美国政府手里。
如果不交，那就以退出威胁当地政府。
国内顶住压力，捍卫住了自己的互联网独立性，但世界各地的其他地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至此以后，全世界互联网的舆论都被掌控在了老美手中。
世界各地此起彼伏的颜色革命爆发不止，老欧洲们从此在网络上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声音，蛋蛋被老美捏在手里，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但这些都不是陈诺要考虑的事情。
他只知道，林斌动摇了！
电话里的林斌沉默了一会儿，原本他还在犹豫，思考到底该不该现在跳出公司，选择一个前途未卜的创业项目。
但眼下似乎没有比这更加好的选择了。
而且……
“谷歌退出国内，对于要做手机系统的我们来说，不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陈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林斌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