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分钟,陈匠北的消息到了。
陈匠北:【谢谢,看你方便,麻烦了。】
麦咚西:【我都可以,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陈匠北:【那最好是周末。我请你吃饭吧。】
麦咚西:【既然收了卡片,你有兴趣尝尝英华烧腊吗?】
陈匠北:【可以。】
过会儿,陈匠北又说:【我先忙了,定好时间通知我。】
麦咚西:【好。】
没有消息。
而麦咚西眉开眼笑,伞柄握在手里转好几个圈。她终于是把伞收了。
她将那直柄伞握在手里端详,很便宜的伞,五十港币上下吧,它应该犯不上让陈匠北挂在心上,同样也不值得麦咚西放在眼里。
但是,好伞。
麦咚西知道陈匠北看见了她拿伞放伞的全过程。
而分别的时候陈匠北没有要那把伞,她要了联系方式。
因为她已经清楚,麦咚西不会在那晚,将伞还给自己。
4.系落日飞大货车
周五晚上,金枝在沙发上看电视,麦咚西从房间里花枝招展地走出来,坐着的人呆滞一下,又很快吐出一句:“做咩?你今日做壽啊?(干什么?你今天过大寿啊?)”
麦咚西很久没做发型了,今天特地出去烫了个很有层次的蓬松卷发,就披着,全妆,复古的红唇,眼线睫毛将双眼衬得神采奕奕,耳环吊坠,穿的一件女款的深棕色连体皮衣,踩了双高跟,生日时候马雯送她的贵价包都背上,就这么开着屏地经过了。
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到嘉诚的府邸出席酒会,但没记错的话,她今晚要去的好像是自家的烧腊铺。
金枝盘算下这人出去鬼混的时候都没这么大动干戈过。当然,金枝女士嘴上说她鬼混,其实也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小麦再混也混不到哪儿去,顶多喝喝酒唱唱歌,出个头打个架,全都不至于她装扮到这副模样。
而麦咚西不稀得理会金枝,准备拿着伞出发了。
金枝再问一句:“你真係著成咁翻舖頭?行catwalk啊定係?(你真要穿成这样回店里?还是说你准备去走秀了?)”
麦咚西闻言停下了动作,她真的想了很久,把伞放下的时候她对妈妈说:“得閒開翻間酒樓啦。(有空就考虑开多间酒楼吧。)”
她把衣服换了,鞋也换了,妆也换了。最后出门的时候淡妆披着卷发,穿的休闲简约,就格子衫牛仔薄外套,踩一对帆布鞋,是最让自己舒服的模样。
然后她带着那把廉价雨伞出门了。
今夜陈匠北突袭加班,麦咚西坐在英华烧腊收银台从九点十八分开始等,等到银姨和旺哥都下班,店里就剩她一个人,再等,整条街几乎都只剩她一个人。
十点半,陈匠北到达西营盘,红色计程车停在英华门口,她细高跟落地,
“抱歉。”她先对麦咚西说:“公司临时开会,等很久了吗?”
麦咚西:“还好,没多久,饿吗?”
陈匠北:“有点。”
麦咚西站起来:“那就好。”
陈匠北笑着重复:“那就好?”
麦咚西从收银台出来,要到料理台去,经过陈匠北,肩膀擦了肩膀,她说:“给你留了个叉鸡饭。先坐。”
店里没有其他人,只开了前灯,人和店都在等她。
陈匠北正对着料理台坐下。
料理台很干净,麦咚西从微波炉里拿出个碟子,里面一块叉烧一件油鸡腿。都是热的,还没斩件,麦咚西戴手套握砍刀,叉烧放砧板,刀法太娴熟,她左手四指控着叉烧,右手的刀是前后推拉往里进,刀工精湛,速度快又流畅。叉烧片片整齐均匀。再切鸡,还是游刃有余,挥刀落刀干脆利落。
大概是别的地方遇不上这种场景,陈匠北观摩着,觉得此情此景反差到让人觉得别致——一个青春靓丽的女生握着大砍刀在专注地摆弄烧腊,却又偏偏手法娴熟行云流水以至于毫无违和感。
摆盘,浇汁,英华招牌叉鸡饭,叉烧公主亲手制作。麦咚西把手套摘了,抬头对着陈匠北意味深长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笑。
麦咚西隔着透明玻璃问对面的人,用粤语:“做咩?(怎么?)”
陈匠北:“挺好看的。”
麦咚西:“像骂人。”
陈匠北反问她:“你觉得呢?”
麦咚西没有回,她先把料理台收拾干净,低头的时候碎碎念了一句,声响在坐着的人听到和听不到之间:“斬餸都好睇,真係痴線。(切菜都算好看,真是有病。)”
但她转身的时候偷偷笑。
故意的啊。
整条街都说她刀法好,切烧腊甚至切出了观赏性,要不然怎么担得起叉烧公主的名号,要不然她怎么把旺哥赶走等陈匠北来了才专程从微波炉里将肉拿出来切。
麦咚西从料理台走出来,先到陈匠北身后,然后叉鸡饭上桌。
她的裤腿贴上了陈匠北的裙。
而陈匠北在闻到叉烧的蜜汁味之前先被麦咚西的一阵独特的气味笼罩。
麦咚西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没多浓烈,要靠近了才能察觉,陈匠北在方才同她肩并肩的时候感受到。不是任何调制香水,不是花,不是木,像果香。一点不刺鼻,还带回甘。陈匠北对味道很敏感,工作时候面对的大多数白领无论男女都会喷香水,整个办公区几十个味道混在一起争奇斗艳,气味打架到最猛烈的时候,她会不适到犯晕。
但她喜欢麦咚西的香味。
“尝尝。”麦咚西。
这时麦咚西将筷子递过来,陈匠北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