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她的卡座坐下一个人,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了她身旁。
唐玦没有理他,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放空。
瘦高的男人,黑红挑染的头发,光膀子花臂,江湖人称马骝。
他对唐玦说:“留意你好多天了,见你每天都自己在这喝酒,不开心啊?”
马骝盯着唐玦挺久,见这人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话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整个人都很木讷。
而唐玦的反应越超出常理,马骝就越兴奋。他觉得,是有苗头的。
马骝:“你为什么不高兴?要不要跟我说说?”
唐玦没有聚焦,就旁若无人发呆。
马骝:“我懂的啊,人活着就是很累的。因为世界就是犯贱,人类出生就是来经历磨难。”
唐玦好似听不进去。
马骝:“每一个人都是贱人,每一个人都不想让你好过。但你活这一把,别太执着,你应该痴迷享受,而不应该经受疼痛,对吗?”
唐玦转头,面无表情看过来。
马骝笑了,他凑过来一些,诡秘的声音告诉唐玦:“人要快乐,其实很简单。”
唐玦尝试理解他的话语,最后听见马骝问她:“溜么?”
静。
这间酒吧实在太嘈杂,周围人喝酒摇骰,抽烟划拳,摇头晃脑。每一个卡座都狂欢。
只有这里,两个人沉默着对视。
马骝挂着一抹阴翳的笑,唐玦瞳孔轻颤。
“不可能——”
这里爆发了一声吼,震住所有人,于是酒吧全部目光投过来。
而唐玦什么都没有管,她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嘶喊:“不可能!!!不可能!我去你妈的!不——可——能!”
深呼吸,越想平静越乱,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话语中的每一个音都很重:“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他妈沾都不会沾一点!你想都别想!操!不可能!”
她站起身,很晕,一瞬间好像天昏地暗:“不可能!你他妈去死!滚——滚蛋!”
唐玦语句十分混乱,勒令人滚,自己先迈开步,她整个人摇摇摆摆地走,似乎下一秒要栽倒,但也没有。
酒吧所有人看一场闹剧,见一个疯子骂骂咧咧地经过所有人,步履轻浮神志不清地走出大门,之后没有下文了。
这是一面玻璃。普通玻璃,不是钢化玻璃。
按理来说这种自助贩卖机应该装钢化玻璃,但工厂偷工减料,用的最劣质最脆的那一款。老板猜想应该没人这么不道德来试探这面玻璃的软硬,因为进到这里来的人心思都该飘到别的地方去。
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自助售卖成人用品商店,没有门,没有人经营,几个平米亮着粉红色的光,用不透明的帘子隔开巷子和里头,四五个自助贩卖机在这里,两侧开着闭路监控,没人打扰,不用怕尴尬,让人随心所欲地购物。
这面玻璃一侧是床上用品,另一侧是人。
它每天听很多声音。
比如一把年迈的男声:“我想玩这个。”
年轻的女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你行不行呀?”
比如另一把雄厚的男声:“我喜欢这个味道。”
还是男声:“一盒够吗?我是体育生啊。”
声音断了许久,又有。
男声:“这么等不及啊?不是让你洗干净吗?我刚出来,在酒吧旁边买东西啊,我看看……这里出了新款玩具,让我想想塞你哪里好?你今晚想做护士姐姐还是家教老——”
一声巨响,这面玻璃碎了。
唐玦一脚踹塌了马骝的脊背,将人踢飞到自助售卖机里面。
对,里面,马骝身体撞碎了玻璃,脸朝里,柜子中的东西盒装的袋装的砸到他身上,玻璃碎渣散了一地,他手机一下飞了出去,人缓了好久才知道要挣扎站起来。
但唐玦先来到,她神色没有丁点波动,始终冷漠,再伸手提起马骝衣领,将人带起来,然后一肘砸向他面门。
马骝人飞了出去,牙齿也飞了出去,有血溅在脸上。
想挣扎,没有办法,唐玦跨坐到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她攥着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捞着固定,另一只手挥出,直冲他颧骨。
马骝意识模糊,浑身剧痛,睁眼看见了唐玦平静却带杀意的脸。
她眼神冰冷,像蔑视他,像审判他。
第一拳。
村庄里一对兄弟,林右吃了林左。
第二拳。
世界末日,鸠占鹊巢。
第三拳。
在那里,他必须是疯的,但在我这儿,他不是。
第四拳。
程序就像人类的基因一样,如果序列里已经表达了一个人会发疯,她就一定会在某一天走向癫狂。
第五拳。
你要我像你的影子一样活在你的脚底下。
第六拳。
暴力的基因是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什么都不能改变。
第七拳。
最深的恨意就是要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滋长出来,阳光里无所遁形的阴郁感。
第八拳。
这个故事的结局没有任何其他可能,只有一条路——
第九拳。
有人抢了我的人生,权力金钱名誉,所有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
第十拳。
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光所有人。
——杀、光、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终于写到这里了,其实铺垫了很多。
call back c14、15、16、28。
65.爱,走投无路
呼吸,进一口,出一口。
唐玦松手,把马骝扔在地上,而后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