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仪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庭院的转角,不多时,又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李玉华眉头紧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耐。这李家的几个小姐,真是跟夏日的苍蝇一般,一个接一个,让人不得片刻安宁!
“妹妹,母亲让我来看看你,顺便带了些糕点。”说话的是二小姐李静安。她一袭粉衣,容貌清秀,妆容精致,体态略显丰腴。她身后跟着个低着头、神情怯懦的小丫鬟。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李玉华的书桌上。她正专注地练习着书法,墨香与窗外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听到李静安的话,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听说妹妹近来不舍昼夜,日日练习琴棋书画?”李静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嗯。”
“妹妹当真是刻苦!妹妹如此优秀,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公子。”李静安掩嘴轻笑,“母亲一直操心妹妹的婚事,已经开始为妹妹相看人家了。”
李玉华放下手中的笔。她的目光清澈如水,仿佛丝毫不曾听出李静安话中的讽刺。
她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几位姐姐还未议亲,又如何能轮得到我呢?倒是二姐,我听闻二姐正在和赵家的小公子议亲?”
李静安笑容一僵。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的玉佩,那是赵磬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转而又想到赵磬的移情别恋,李静安微恼,“此事自有父亲和母亲做主,不劳妹妹费心!”
“嗯,妹妹的婚事也自有父亲、母亲做主,不劳姐姐费心。”李玉华平静道。
“你……!”李静安见没有旁人,索性也不装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好声好气待你,你竟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出身奴籍的贱蹄子罢了,从前还在我三妹院子里干杂活,如今竟敢勾引我的未婚夫!”
“你是狗吗?”李玉华的声音骤冷,眼神也冷了下来。
“什么?”李静安顿时愣住。
“闻着屎味便来了,不是狗是什么?你喜欢吃屎,旁人可不喜欢。”李玉华的话语尖刻而直接,神情含笑。
“你什么意思,你竟然骂赵哥哥是,是……”李静安愤怒极了,脸色变得通红,“如此粗俗,果然是个下贱胚子!”
“我看你和我是不分伯仲。你可别惹了我,若惹了我,更难听的话也不少。”李玉华掩嘴轻笑,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李静安一掌扇了过去,却被李玉华稳稳地拽住了手腕。
李玉华的力气出奇地大,她的手如铁钳般,抓得李静安的手腕红如血色。她反手用力扇了李静安一巴掌。
李静安被打得眼冒金星。她的脸颊立刻肿了一两分,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身后的小丫鬟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你,你竟然敢打我!”李静安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嗯。”李玉华笑着又扇了她一巴掌。
“啊!”李静安惊恐地退后了三四步。因为害怕继续被打,她哭哭啼啼地捂着脸跑出去了。她丝毫顾不上仪态,一路狂奔找到了李夫人,气喘吁吁地哭诉道:“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李静允她竟然动手打我!”
李大人正在李夫人处用膳,一瞥见李静安发丝凌乱,狼狈不已的模样,他眉头紧锁,“什么事慌慌张张,半分仪态也无!你母亲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老爷……安儿定然是受了什么委屈。”李夫人忙站起身来,心疼地摸着李静安的脸,“安儿,你的脸怎么了?”
李静安抽泣着,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刻意强调自己的无辜和李玉华的蛮横无理。
李大人沉默不语。他并不在乎事情的经过,也并不在乎李静安被打,他只在乎苏蓉。苏蓉是要被献给四皇子的人,不能出任何岔子。当然,以目前状况来看,李静安并未在苏蓉处讨得半分便宜。
不过,为了彰显他一贯强调的公平,他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走,带我去看看。”
李大人一行,声势浩大地来到李玉华的别院。李玉华正坐在院中荡秋千上。一见李大人,她身体微微颤抖,泪眼蒙蒙,绞着帕子道:“父亲,我……”
李静安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装什么可怜呢!母亲,她打我可狠了!她手上都是牛劲……”她声音哽咽,“我的脸肿成这样,还怎么见人呐!”
“允儿,你为何打安儿?”李夫人佯装慈爱,一脸痛心,“允儿,我知道你怪母亲从前对你多有忽视,可你若是有怨言,冲着母亲来,不要伤害你姐姐……”
李玉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抽泣道:“母亲何苦如此说……父亲,是我,母亲说得对,是我打的二姐。我错了,我不该动手。”
李大人看着李玉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转头看向李静安,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静允自幼身体羸弱,常常生病,如何能将你打成这样?倒是你……从前还学过射箭,身上多的是蛮力!”
李静安一愣,急忙辩解道:“可是,可是她真的打了我!”
李大人冷哼一声,道:“我看是你恶人先告状,自己打自己,想要陷害你妹妹吧?”
李静安脸色一白,她没想到父亲竟会为一个贱奴怀疑她,她急得直跺脚,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您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老爷,安儿自小跟在你身边,她的品性你应该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李夫人声音也带了点哭腔,神情楚楚可怜。
“你自己生的女儿,你自己知道!”李大人皱眉,完全不曾理会李静安。他目光转向李玉华,语气柔和了许多:“静允,你不必害怕,告诉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玉华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是我打了姐姐。姐姐……她说我出身低贱,母亲也是贱奴。我见她羞辱生母,一时气不过,便打了她。但我力气不大,打人不疼的……”
她打人力道极重,但极其有分寸,能让人疼痛数月,表面上却只有浅浅印记。
听完李玉华的话,李大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望向李静安,眼中充满失望:“静安,长辈的身份,岂是你可以议论的?目无尊长,言语粗鄙,真是让为父失望!还有你脸上,连红痕都没有,可见静允只是轻轻碰了碰你。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诬陷自己的妹妹,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李静安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知道父亲一向说一不二,既认定是她的错,她再如何辩驳也无济于事。她跪倒在地,哭泣着求饶:“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爷,安儿年纪还小,她只是一时糊涂……”李夫人也哭着求饶。
李大人叹了口气,沉声道:“安儿,你回去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是,父亲。”李静安跪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