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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旧事

车速飞快,奔驰的风里,许廷川很清晰地听见了姜可瑜的话,搭在双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攥紧,能明显感受到心脆生生地疼了一下。

她刚在......在说什么?

让他接受黄恩宁?

许廷川很难表述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难过到甚至无法呼吸,空气里游走的氧气颗粒都那么烧灼滚烫。

姜可瑜擡头看向他,从他的脸上分明捕捉到了失落和诧异的神色,但她的目光不敢停留,迅速地收回来飘向窗外。

许廷川半天都没吭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这一路,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那些道路两边的梧桐树飞快地从眼前掠过,许廷川觉得心隐隐作痛,像是快要碎掉了一样。

六年过去了,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他寸步不离的守护和陪伴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热水已经烧开了,羊肉和各种食材,做好的月饼一个个罗列在盘子上,精致小巧,看起来味道就不错。

姜可瑜落座在爷爷奶奶那边,其实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疫苗的不良反应还是有的,打过的那只胳膊酸疼的厉害,举起筷子都有点费力。

许廷川就坐在她旁边,出於本能帮她夹菜,但是快要落在她盘子里的那一刻又迟钝了半刻,小心地看向她,最后轻轻地放下。

这顿饭的时间,许廷川远远比她更难熬,更心痛。

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开花了,晚风吹过来,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气。

明明该是一个幸福的中秋的,怎么又会和这各自流浪的六年一样,分秒难捱。

姜可瑜也懒得夹菜了,大口大口地给自己灌冰可乐,直到那种冰凉的饱胀感充斥了整个胃,才勉强觉得心里没那么空。

“少喝一点冰的,打了疫苗要忌生冷。”许廷川再难过,还是不能不关心她。

气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失落又难受,但还是时时刻刻想着她。

姜可瑜挪开了拿着杯子的手,很乖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她就上了楼,针口的位置很痒,她克制不住,隔着衣服抓,又疼又难受,窝在床上,一声不吭。

许嘉悦还在楼下没上来,她有私密的空间可以尽情地难过一会,盖着被子,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许廷川的脸。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许嘉悦上来了,打开门才发现是许廷川。

“打了疫苗,不能沾水,拿热毛巾敷一下,会舒服一点。”许廷川把用热水打湿过的毛巾递给姜可瑜,口气有些低落,见她接过去,只是又多嘱咐了一句早点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声音格外刺耳,许廷川面对着空荡的房间站了很久,然后去洗澡,刷牙,强制自己不去想今天姜可瑜说的话。

但那句话依然反反覆覆地在耳边响起,每一次响起,他都觉得如同窒息一般痛苦和难受。

热气萦绕的浴室,他扶着墙壁,垂着眼睛,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又是胸前那道醒目的疤痕,他只好闭上眼,水珠从发尖滑落,一滴又一滴。

他是没有想过占有她,但被她主动推开的那一刻,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心碎裂的疼痛。

只是一点点私心,安静陪着她,照顾她,和从前一样,这么一点点都不可以吗?

擦干身体,这一晚,他连药都没涂,只是潦草地穿上衣服躺下,捂住胸口,无心睡眠。

中秋之后,许廷川和姜可瑜也准备要回北川了,临行的前一天,出於爷爷奶奶的叮嘱,两人带上许嘉航许嘉悦兄妹俩一起在南湖玩了一天。

去寺庙上了上香,还去湖边划了船,晚上勉强凑在一起吃了顿饭,别别扭扭,食不知味。

中间,姜可瑜去上了趟洗手间,洗了把脸,稍微补了一点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精气神稍微好一些。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许嘉航。

许嘉航喝了酒,这会有点最醉醺醺的,看姜可瑜出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凑近。

浓烈的酒气铺面而来,姜可瑜适应不了,但出於尊重还是没退步,礼貌地说了一声先回去了,却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被他拦住。

姜可瑜平常不太最新打扮,和那种世家仔细雕琢的小姐们不一样,柔软的长发一般披散开,穿一些浅色素气的衣服,眉眼温柔,妆容感不太强,反倒是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淡雅疏离之美。

许嘉航平常就不着四六,生意做不明白,吃喝嫖赌一个也落不下。酒吧夜店的常客,鲜嫩的妹妹身边一波又一波地换,这会酒喝上了头,又开始犯病。朝前又走了一步,略带玩味地伸手去挑姜可瑜的下巴,吓了她一跳,赶紧躲开。

“你干什么?”

“你装什么?你一个许家的养女,做梦都想爬进许家的门吧,我能看上你,不是正遂了你心意。”许嘉航一脸的不屑和施舍,伸手去抓住姜可瑜的肩膀,不管不顾地往上贴,根本躲都躲不掉,她被死死禁锢住,承受他铺面而来的亲近,吓得直接叫出了声。

还没等她继续大喊出来,手上的力量松掉了,紧接着眼前有身影闪过,传来了许嘉航痛苦的哀嚎。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嘉航已经痛苦地捂着脸倒在一边,她惊魂未定擡头看,是许廷川。

“你没事吧?”

许廷川见姜可瑜好半天不回来了,许嘉航后面也过去了,他不放心来看看。

他只看到了姜可瑜在挣扎,不知道许嘉航到底还有没有做什么更过分的举动,见姜可瑜惶恐地摇头,眼睛里一下子起了水雾,气不打一处来,回手又给了许嘉航很重的一拳,骂了句脏话。

“你他妈疯了许廷川!为了一个外人打老子!”许嘉航也动起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许廷川先心病手术之后一直有在遵医嘱地慢慢锻炼,反倒是许嘉航在舒适圈蜷缩的公子哥一个,花拳秀玉腿完全抵不住,没几下就落了下风。

场面很乱,姜可瑜吓坏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许廷川发过这么大脾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许嘉航撕碎了一样。

很多人围过来,包括许嘉悦。

“大哥大哥!你先,你先松开哥哥!”许嘉悦也吓坏了,赶紧求情。

许廷川深吸了口气,狭长的双眼里是那种吓人的阴郁,拽着许嘉航的衣领,眼神死死地盯住他,嘴角微微下压着,努力不让怒火侵蚀掉最后的理智。

“我警告你,再敢碰她,我剁了你的手!”

许廷川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那种窒息的压迫感。

“你他妈敢!敢为了这么个婊子打我?你完了!”许嘉航满嘴的血沫子,梗着脖子嘴硬。

许廷川听到刺耳的那两个字,火气再也控制不住,气的发抖。顺手拿起洗手间外,走廊的一个摆设的小花瓶朝着许嘉航的脑袋敲了过去。

“大哥!”

地上落满了花瓶碎片,许嘉航的头顶冒出鲜血,周围所有的人都吓得噤了声。

空气里有碎裂响声的回音。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寂静过后,许廷川的声音响起,很短的一句话,透顶的渗人感。

姜可瑜吓坏了,眼泪刷一下掉下来,去拽许廷川的衣角,一个字也说不出,害怕地颤抖。

许廷川扔掉了手里花瓶手把,往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攥住了姜可瑜的手,手心里是被花瓶碎片棱角割破流出的鲜血。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察赶到后带走了许廷川,许嘉航被许嘉悦送去了医院。

许廷川不想让姜可瑜跟着他去警局,临走前嘱咐她先回院子,等他回来。

一地狼藉,一晚上的闹剧。

许廷川配合警察的问话,认罚认赔偿,就是不道歉。好在许嘉航只是皮外伤,缝了几针,血流得多,看着吓人而已。

许嘉悦连夜给父母打了电话,父母虽然生气知道许廷川理亏,但想到家里的生意,还是强迫许嘉航接受了和解。

许廷川交了赔偿和警察说了声抱歉添麻烦了。

回去的时候,心脏已经不太舒服,昨晚生那么大气,用动手打了人,此刻自己也难受得厉害,手心里的伤也没处理,勉强在路上咽了两颗随身带的药,扶着枪毙走到巷子口,在台阶上原地坐了好一会,勉强好了一些,神色如常,才敢回到院子。

夜已经很深了,许兆义和周婉华已经睡了,姜可瑜没敢告诉他们实情,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着许廷川回来。这几个小时,大脑一片空白,惊魂未定。

直到,院子的门被推开,她擡起头看见许廷川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肯放下,一瞬间,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哽咽着半天喊了一声。

“哥。”

许廷川的嘴角还有一点点的干涸的血迹,没带眼镜,清澈透亮的眼镜和晚上打架的时候判若两人,充满了温柔的目光,应了一声。

“阿瑜,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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