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兄弟
这盗墓故事成澈听着还没觉得有什么,讲故事的铁柱倒是自己把自己的鸡皮疙瘩给吓出来了。
这小娃儿双手交叉着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才接着往下说:
“那具女尸长得可太好看了,跟仙女下凡似的,看起来不像是死人,倒像是睡着了。那些盗墓的就起了坏心,拿铁镐啊丶锤子凿子什么的把冰棺弄烂了,想把女尸拖出来非礼她。
谁知道冰棺碎掉后,女尸马上化成了一滩血水。还臭得要命,跟腐烂的老鼠尸体一个味,像长了手似的往人身上钻。
那群坏心眼的鳖孙们吓得屁滚尿流,墓也顾不上盗了,连滚带爬逃回家后,一个个地全都发高烧躺床上起不来,怎么吃药打针都没用。”
“然后他们就病死了?”成澈问。
“坏人命长,这些傻逼可没死,就是他们家里的女人倒了血霉。”铁柱愤愤地继续说道:
“这群人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终於烧退了,但他们的老婆和老娘却都一个接一个地暴毙,家里有女儿的也全死了,儿子倒是没事。
而且这种暴毙就像传染病一样,不止是盗墓的家里女人遭殃,几年之后,全村的女人都开始断断续续死亡。村里人吓得要命,赶紧去请来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神婆。
那神婆到冰洞里做了三天三夜的法,做完就吐血了,然后告诉村里人说,盗墓的那几个傻逼冒犯了冰棺里的千年女鬼,女鬼自称是这片山头的山神娘娘。
那山神娘娘跟神婆通灵说,那些盗墓的破坏了她的尸身,所以她要报覆神水村,以后只要这个村子还存在一天,村里的女人们就得血流成河。”
“去盗墓的是男人,‘山神娘娘’为什么要惩罚村里的女人?”成澈不解。
“没有女人就不能生孩子,山神娘娘是想让村里的男人们断子绝孙呗,断子绝孙对男人来说可比直接让他们去死难受多了。”铁柱顺手拔起了几株草根胡乱嚼着。
“那附身自杀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村里人亲眼见着山神娘娘去附身哪个女人了?”
“村里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爸还亲眼见过。”铁柱呸地把嚼到一半的草根吐了出来,神情渐渐有些黯然:
“我出生那年冬天,我家刚盖了新瓦房,砌墙用的木头梯|子还放在屋里。有一天半夜,我爸尿急要上茅房,刚一开灯就看见我妈在高高的大梁上挂着,梯|子也靠在梁上。
我爸又惊又怕,因为我妈不是挂脖子,而是用牙齿紧紧咬住房梁吊在那里的,两眼翻白,看起来可吓人。
我爸叫她,她就用一种陌生又渗人的眼神边翻白眼边看我爸,喉咙里还咕噜咕噜地像野兽作响。
我爸赶紧爬梯|子要把她抱下来,爬到一半,她就自己掉下来了,头部刚好砸到放在墙边的犁头,人当场就没了。
我爸说,我妈那时候就是被鬼附身的样子,神志不清,连自家男人都认不得。
而且后来县里不是来了好多警察住到村里调查吗?警察都说女人们是自杀,那不就是被山神娘娘附了身,然后控制她们去自杀的?”
铁柱长长叹了口气,眼眶发红,看起来难过极了。
这小男孩虽然从懂事时起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但由深深扎根於血脉里的羁绊感而产生的悲伤却是一如既往。
成澈有些自责,他摸了摸铁柱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票子塞到铁柱手里:
“都是哥不好,问得太多了。好了,别难过了,这50块拿去小卖部买点好吃的。现在赶紧回家吃饭吧,羊我替你看着,保证不让野猪来捣乱。”
毕竟是小孩子,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何况50块在这山旮旯的小卖部里可以买一大桶好吃的,铁柱接过票子,很快转悲为喜。
小男孩兴冲冲地蹦了起来,嘴里喊着“耶呼”在草地上连转三圈,然后狠狠亲一口钞票:“谢谢哥,我这就回去!”
铁柱快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小山坡下的树林里。
成澈坐到柔软的草丛里,老老实实地看了一会儿羊之后,很快就觉得乏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娱乐是不可能娱乐的了。
睡觉也不行,还得防着野猪来袭呢。但如果只是干坐着看山羊们吃草,那未免也太过无聊。
他想了想,决定来一段地板舞的free style打发时间,正好当作缺席国家队训练的补偿练习。
随便点开手机里一首街舞配乐,再做了几个前后空翻热身后,成澈踩点音乐练了起来。
单手倒立旋转丶肘撑v字踢丶托马斯全旋丶空中大回环等等等等,他一口气做了十几个高难度招式,最后“咚”地一声头顶地定格。
就在定格的瞬间,在他倒立着的视野里,冷不丁出现了一个俏生生的身影。
是夜夜。
草坡底下有一棵高高矗立的枫树,夜夜正笑眯眯地站在红霞锦簇的树冠里,一手扒着树枝,一手高高举起,在对他遥遥招手。
“夜夜!”成澈冲着她大叫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开心的笑容。
他想马上跑过去告诉她,铁柱刚才说的关於“山神娘娘”控制村里女人们自杀的故事。
但他一时之间却忘了自己仍然在倒立,脚上这么突然一使劲,整个身体就失去了平衡,瞬间就骨碌碌地从草坡顶上滚了下去!
其实草坡的土质很软,从上边滚下来的话,受伤倒是不会怎么受伤。
偏偏成澈滚动的路径上恰好长了一棵不到膝盖高的小树。
“啊”地一声,成澈的外裤被小树的树杈挂了一下,直接被扯得脱落到了膝盖处。
更糟糕的是,草坡的坡度有点陡,小树杈的横插一脚并没能让他停下来。
他不但继续“啊”地往下滚落,还误打误撞地抱了一只山羊一起往下滚。
那山羊本来在半山坡上悠闲吃草吃得好好的,突然飞来横祸,吓得咩咩直叫拼命挣扎。
这一挣扎,动能更大。就这样,一人一羊唱着“咩”“啊”的协奏曲,以脱缰野驴的速度势不可挡地滚落坡底。
等到成澈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坐标正位於那只患难与共的山羊屁|股后边。
山羊的前腿好像折了,软软地跪在地上。两只后腿倒是竖得笔直,高高撅着毛茸茸的屁|股,羊身一颤一颤地,像是在拼命要站起来。
“没事吧,哥们?”成澈跪坐在地上,同情地拍了拍山羊屁|股。
毕竟这位长胡子的丶只会咩咩叫的吃草兄台刚才还被迫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了呢,总得来点人道主义关心一下。
不过,成澈没能得到山羊老兄的咩咩回应,他听到的是另一声“哇啊”的女人尖叫响应。
这女人声音有点熟悉,成澈心里一颤丶扭头一看,果然,不远处泥土路边长满苔藓的大石头旁,田裙芳正满脸惊骇地站在那里。
成澈下意识地就要把裤子提高,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田裙芳震惊的目光看了看跪在山羊后边的成澈,又看了看他的裤子,还看了看他放在山羊屁|股上的手,再看了看那高高撅起的山羊屁|股,最后声音颤抖起来:
“你,你跟这只山羊?”
“不是啊,我……”
成澈还没来得及解释,田裙芳就已经捂着脑袋扭身往村里的方向跑回去了,边跑边充满恐惧地撕心裂肺高喊:
“不得了啦!快来看啊,世界冠军不r狗,改r山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