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想了想,与他打交道也许并无坏处,而殷昼却好似更加感兴趣:“你是闵氏嫡支的六郎,你母亲是寒秋仙子?”
那小郎君听了,禁不住笑起来,瞧上去很是高兴:“我还以为你们中原的人都不认得我们呢,你竟晓得我是谁!”
“嗯,早年与你的母亲曾有些渊源。”
殷昼没多说,闵如岚倒也很是乖觉,不会多问,只是套近乎起来:“说起来这般,那咱们也还算是熟人,还请二位一定带上我,叫我长长见识才好!”
殷昼与燕枝皆不反对,闵如岚就很是高兴,喜形于色地跟在两人身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的东西,说起自己为什么会从昆仑到云阳城来,又说起这段时间他在云阳城之中的见闻。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闵如岚竟是一个人背着昆仑的人偷偷跑出来的。
他在家里头虽说地位卓然,但也同样因此背负上极大的压力。
昆仑信奉玄女,历代掌门皆是女子,但昆仑并不重女轻男,对男弟子也同样要求严格,闵如岚带着某任玄女的佩剑出生,资质也好,那自然是他们重点栽培的对象。
可他又不爱修炼,比起修炼来说更喜欢了解这些前程往事,喜欢学种种杂类知识,并不愿意整天拘在族中修炼,故而偷偷摸摸找了个机会,自己跑出来了。
燕枝见他说起这话来,眉目之中还含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排斥,她为人心细,辨认出这一丝排斥应当不是对于修炼的不耐——他若真不耐烦修炼,身上哪能有这般修为,多半是为自己找个幌子。
她想了想,便道:“若是你不愿修炼,家中也应当不会强逼着你,毕竟你如今年纪还小,不必压着你如今就背上这般大的责任,也不需你去继任昆仑掌门之位。我瞧……应当是你们族中给你安排了什么你做不成的事罢。”
闵如岚被说中心事,大感惊奇:“这位道友真是聪慧,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也不等燕枝说话,他又忍不住大倒苦水:“确实如同这位道友所说,实在是这族里头丢了个烂摊子给我叫我解决,听方才道友言,显然知晓咱们昆仑是女子继任掌门之位,那也应该知道咱们昆仑每百年都会选出一位新的圣女,预备继任玄女之位。
我族里虽然晓得我没有去竞争玄女之位的本领,可是他们却瞄准了玄女身旁的道侣之位,如今的玄女年龄大我三五百岁,咱家的人实在拉不下面子来将我送上去,便把目光瞄向了玄女接班人圣女,叫我去与那圣女处好关系,不就是叫我去倒贴那圣女!
那圣女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我一概不知,既不曾见过,也无感情基础,我觉得我如今年纪轻轻的,没必要这样早就定下道侣。
更何况我还没见过书中描写的千般风光呢,若是做了圣女的道侣,那我一辈子就只能留在族中,围着圣女打转了。
等圣女成了玄女,我恐怕这一生修为都要贡献给玄女,叫她成为更好的掌门人,我可不愿意做那样的事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咱们昆仑这规矩行使了这样多年,居然没有一个人认为这规矩实在迂腐落后!”
说起这事来,这小郎君的脸上果然有些愤然之色,看来真是因此才怒而离家出走。
他叽叽喳喳,燕枝想了想这包办婚姻,也实属不幸,便点点头:“难怪你要出来。”
得了赞同,闵如岚忙不迭地点头:“那可不,谁要娶圣女谁去,反正我不去。”
然后他停顿一下,露出一个神往之中又带了些羞涩的笑容:“我此来,其实还想见见燕仙子。”
第258章 喝一缸子醋
闵如岚这话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但旁边也有人听见,还不等燕枝与殷昼说话,那修士就哈哈一笑道:“燕仙子岂是这么容易见到的,咱们也都想见见燕仙子,只怕仙子手下剑不留情啊!”
这话也不过开个玩笑,那修士只是听到闵如岚说起这个而搭一句嘴,也并不曾留下来多言,很快走到前头去了。
但殷昼的脸色便不是那样好了。
燕枝自个儿更是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意识到闵如岚口中说的那个“燕仙子”恐怕是如假包换的她本人,便下意识看了身边的殷昼一眼。
这男人果然小性子的很,压根不看她,颇有些酸里酸气地说了一句:“燕仙子果然好桃花,走到哪儿都有人喜欢,这昆仑的小郎君放着圣女不娶,巴巴地过来只为了见燕仙子一面,当真是好大的魅力。”
燕枝微微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与闵六又并无什么不合时宜的往来,两人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她又非故意移情别恋,有什么可心虚的,便理直气壮地往他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他就干脆转过半个身子去,留个带着帷帽的后脑勺给燕枝看。
闵如岚对他们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丝毫不知,更不会意识到面前这打扮清秀的郎君就是自己口中的“燕仙子”,又开始新的滔滔不绝。
“那是自然,燕仙子如此天纵奇才,更难得的是心性坚韧,一直都醉心于剑道,从未在旁的事情上分过过多的心神,学一门专一门,很是叫我觉得艳羡。
万剑归宗如此神技,往来这样多年,从未有一位剑修能够重现当年绝技风采,唯有燕仙子一人能做到,可见燕仙子在剑道上的造诣如何超绝!
我从小修炼,也不算是如何散漫,但仍觉得修炼艰难,如今虽有这一身修为,却是靠着我这剑给我反哺许多。且这剑原本就是前代玄女佩剑,已生剑灵,记录种种剑招,只有我一人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