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我有如此多的助力,我才走到今日,故而越发明白修炼之艰险,十足敬佩那些一直在逆流而上、从未停歇的修士,燕仙子算得上我这些年来一等一最佩服的人。”
闵如岚这些话说得一本正经,倒也算是苗正根红,只因敬佩她修炼,并无其他旖旎心思,人天生慕强,这也正常。
殷昼那头脸色稍霁,忽然又见面前这小郎君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道:
“这些只是说得好听,我与二位相识是真心想做朋友的,故而也不隐瞒,我虽敬佩燕仙子之天赋与心性,但这也不是我唯一一个想见燕仙子的理由,我也同样好奇燕仙子究竟如何风采。
我一路所来,听许多人说燕仙子国色天香,连我师叔都说燕仙子风姿非常人能及,更是心生好奇。要知道昆仑女子多雪肤花颜,我那师叔自己也是一等一的好皮囊,她曾经远远地见过燕仙子一面,便说自己自相形惭,昆仑女子之风貌,没一个比得上燕仙子的,叫我好生好奇。”
这就单纯是夸赞太过,燕枝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可哪里就有他说的这样国色天香?
燕枝大感窘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小性儿的小白脸克制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冷笑。
得,这酸味儿都快漫出来了。
小白脸气性儿大,燕枝可不想惹他吃醋,立即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些皆是外头的谣传,都是谣传,燕仙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闵如岚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呢,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嘲笑:“不是吧,你不会以为自己有些修为在身上,就敢将燕仙子说得如此一文不值!看你这穷酸模样,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燕仙子是什么模样吧,我可不同!
想当年我在中州论剑台上,曾与燕仙子交过手,当年燕仙子尚且十三四岁,青春年少,眉眼还未长开,便已是如同出窍利剑,剑气凌厉,冰灵气片片化雪,眉眼动人,堪称倾城绝艳,叫我一见钟情。”
这声音很是熟悉,不就是刚才拦在路上,要燕枝磕头认罪的云氏子弟?
燕枝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他,也不知怎么这样冤家路窄,分明在长街那里分了头,如今又在这儿见了面。
不过想想也合理,云氏商行今日有神女泪,不管那神女泪是真是假,至少是个大噱头,他想过来看看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云氏商行还是自家的产业。
想必这人在修为上不敢多造次,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自认为能够用来攻讦燕枝的由头,那在肚子里头酝酿了不知多久的话终于能够倾泻而出。
他这语气要多浮夸病有多浮夸,故作的深情夹杂在其中,燕枝听了很是不适。
他知不知道,他方才才用各种话语奚落侮辱、甚至要人家磕头认错的,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位“倾城绝艳、一见钟情”的燕仙子?
殷昼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啊,风姿动人,一见钟情,燕仙子真是满地桃花。”
他的嗓音向来清和好听,但是就这一回,燕枝从他这淡淡含笑的嗓音之中听出了几分危险。
燕枝没来由地打了个颤,想起来那日夜里他仿佛瞬间被火点燃的双瞳。
初时他总是不得要领,平素里瞧着如此从容沉稳的人,原来也这样青涩,甚至不小心将她的嘴角给咬破了。
两人都是磕磕绊绊着新手上路,偏生这男人似乎天赋异禀,他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叫燕枝节节败退,抵抗无能,只剩缱绻情浓。
在唇齿间短暂的休息时刻,他便用这样淡淡的嗓音问她,问她是不是心悦自己。
燕枝哪应付过这样的事儿?
姑娘家家的,总归是有些害羞的,燕枝也从来不曾心仪过旁人,自然也不肯轻易承认自己当真心动,要不不回答,要不便嘴硬。
殷昼却似乎不计较她的退缩,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似乎散在风里,却又似乎随着风吹进了她的心中。
那时候殷昼便是用这样的语气,一遍一遍地问她是不是心悦于自己,她一遍一遍又不回答,于是他便重复再来。
于是青涩变得纯熟,燕枝只能感慨他实在是个厉害的无师自通者。
因燕枝节节败退,恐怕潜意识里已将这嗓音下蕴藏的种种危险记在心中。
他平素里总是那样温和从容,心中想着什么也不大表露在面上,若非那月色里他如此攻势猛烈,燕枝恐怕永远不知道他的情感竟也这样浓厚,只当自己是单相思。
燕枝也不知自己怎么想起这些来,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这才说道:“你胡言乱语,燕仙子什么时候同你在论剑台上打过?”
她可从来不记得自己和他打过。
十三四岁那时候,她确实是比现在要更锋芒毕露些,她那时候想要快速提升自己的剑招,那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就是在切磋之中,以实际经验了解自己的长处,发觉自己的短处,故而那一两年她确实是中州论剑台的常客。
燕枝也许记不清每一个人长什么模样,但是对于他们的来历出身可是十分清楚的,她虽然不怕失败,但却力求常无败绩,故而对于论剑台的所有常客,她都会先仔细观察此人的对敌套路,将他们的为人秉性和出招收招研究分析得淋漓尽致,推演出自己应有的应对之法,再一招必胜。
若是这云氏弟子真和她打过,她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想到那云氏弟子立即叫嚷起来:“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我可有证据!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