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越坐越觉得如坐针毡,只觉得浑身不自己,自己越想越觉得上头羞恼,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走了。
见他走了,燕枝反倒嗤笑一声。
她用肩膀碰碰身边殷昼的肩膀,轻声问道:“方才是你动的手?”
她方才是没动手的——燕枝喜欢直接拔剑,揍得对方趴在地上起不来,一般是不会用暗器伤人;但她显然看到那人狼狈离开的样子,嘴唇红肿流血,看样子似乎是被什么毒蜂蛰伤了。
殷昼也摇摇头。
他平常虽常常装相,但若是做了他也向来不遮掩,他既然说不是,那便不是他所做。
既是如此,燕枝便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人看不惯他在这里狺狺狂吠,仗义出手相助?
这倒也合理,没有人会喜欢毫无礼貌,还喜欢随意打搅旁人的人,众人都在安安静静地拍卖的时候,唯独他一个人宛如酸柠檬成精一般,嘴巴叭叭叭叭叭没个停歇,惹人不喜也是正常的。
反正他走了就是,燕枝没多在意这些,一个无关痛痒的跳梁小丑罢了,把他放在心上做什么?
*
燕枝接着往下看了,那头倒是已经开始核对物品,侍从站在燕枝身边,问她要如何交易,是随身带着,还是用市面上广泛受认可的灵石庄提供的卡片,看样子他们大抵是准备交易了。
燕枝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有些意外。
看样子这拍卖行的规矩是东西成交之后,不会多等便有专人来收取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之后,这东西便与拍卖行没有关系。
这便是一些小型拍卖行的特点,他们的人力物力有限,好东西在手里呆的时间越长,风险就越大,说不定随时可能被觊觎宝贝的人偷盗,他们承担不起这个损失,也怕自己保护不住宝贝,不如尽早交给物品得主,让他们自己去保护去。
总归东西交出去了,那便是与他们拍卖行毫无关系了,钱货两讫之后,物品的安全性也纯然只由买家自己保证,不用他们再费心神精力人力物力来保护了。
换而言之,他们不想担上哪怕丁点责任,从这一步就将自己的风险降到最低了。
燕枝也可以理解。
台上拍卖师还在介绍接下来的一些东西,燕枝粗略地扫了一眼,便觉得这些东西都不过如此,不大感兴趣,干脆专心和她身边负责钱货两讫交接的仆从走流程。
等燕枝支付完灵石后,那奴仆便将装着符篆的小盒对着燕枝双手奉上。
燕枝查验过里头的符篆,见其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一致,并无什么其他问题,便将符篆小心翼翼地收起。
而就在接触到这符篆的那一刻,燕枝就感觉到了一股非凡的气息。
这气息宛如蒸腾的龙息,在她指尖跳跃了一会儿,但很快又隐没下去。
燕枝觉得奇怪,再摸了摸符篆,这一次却有没有方才那般感受了。
她仔细思忖方才符篆入手的时候,那一股气息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但却异常的活跃。
燕枝没注意接下来在拍卖什么,反而用神识细细地分辨自己的盒子之中装着的符篆到底有什么古怪。
仔细查验一番之后,燕枝才终于分辨出这些古怪气息的些许端倪。
这古怪的气息并不是符篆本身带来的,但却依托在符篆之中。
这符篆看着如此平平无奇,但谁也想不到里头确实大有乾坤——刚刚燕枝感觉到的这气息并非是符篆本身能够具有的,而是藏在符篆的内部,独立于符篆存在的。
如此纤薄的一张小小符篆,谁能想到这符篆内部还有空间?
这一股气息就是来自符篆内部空间的,恐怕这空间之中也似乎还藏着什么。
这样一张符篆看上去如此的轻薄,甚至还显得久经岁月、破破烂烂,一看就不是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方才多少人对它嗤之以鼻,浑然没有动过要拍它的心思,哪能想到这符篆居然有此古怪。
燕枝倒终于是来了兴致了,这东西还真有可能就是个宝贝。
不过她脸上不能露出任何异样神色,露出异样的神情都反而惹人怀疑,故而虽然燕枝心中很想现在立刻便好好地来查一查这符篆内部究竟是什么,一探究竟,如今却不是个显摆的好时机。
而且这儿都说了钱货两讫之后就不再管理安全,要是真被其他慧眼识珠的人发现,到时候硬抢怎么办?燕枝可不狂妄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对付所有人。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符篆放回小盒子里去,很不在意地将小盒子收了起来,脸色看上去和平常并无多少不同。
殷昼却对她甚是了解,见她这般动作,便知符篆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般有问题。
他虽心中亦有几分好奇,但若是有反应,亦或者是反应过度的话,反而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他们两人本来就算得上是这一趟拍卖行之行的众人焦点了,之前与人有口舌之争、后来那人狼狈退场,这几乎具备了所有喜欢看热闹的人的记忆点,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力,若是两人这时候露出什么异色,恐怕立即被人发现,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燕枝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殷昼也跟着面无表情,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失望,看样子倒像是对自己方才建议燕枝购买这一张符篆感觉十分沮丧,白白浪费了这样多的冤枉钱一般。
他这般神态,果然让那些周围偷偷摸摸一直在关注他们的几个人感到心中十分畅快。
他们不敢和方才那个呆比一样直接出头嘲讽他们,但也多多少少觉得他们两人既没本事又爱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