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他们连个东西的好坏都分不出来,花大价钱拍垃圾当冤大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正是他们这些人想看到的?
这几人心中难免十分暗爽,脸上的神情也舒服多了,燕枝自然察觉到了,只觉得好玩。
人性当真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有的人无缘无故就能对素未谋面的人产生恶意——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有了恶意却非要去恶言恶语嘲讽中伤旁人,因别人得势而恼火,又因旁人失意而暗爽。
人实在是很复杂的动物。
她心中想着这些,殷昼便伸手过来握握她的手,给予她些许安抚,大约是告诉她,人虽复杂,但他并不复杂,会一直陪在她的身侧。
燕枝心中有些感触,偏偏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觉得自己近来似乎多有脆弱,喜欢依靠他,没有他便格外难过。
殷昼察觉到她心中愁绪,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微微侧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温情脉脉。
两人甚至连眼神沟通都不需要,两人的配合默契度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不过动作一二,便能知彼此心中心意。
倒是有几个惯常也喜欢说风凉话的,这时候眼神频频看他们,见他们这般粘腻,感情甚好的模样,就又觉得自己吃了满满一大杯的酸水儿,恐怕一会儿又要说出一大堆的教条来。
燕枝才懒怠管他们,爱说说,说几句又不掉块肉;听烦了,到时候动手揍他们就是了,废话恁多!
*
接下来拍卖的宝物虽然也有不少稀有品,但对于燕枝和殷昼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燕枝都没有出价。
但可能是因为方才拍卖符篆的行为,或许他们在这些大佬眼中已经是人傻钱多的主,也算是竞拍这些东西的得力对手,这些人的目光之中就若有若无地有了些仇视,拍东西更是一件紧着一件,好似生怕东西被抢走一般。
等拿到自己要的东西,那些人说不定还对她投以一个炫耀的神情,倒叫燕枝觉得哭笑不得。
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什么东西都买?
东西好也不是都要买,燕枝又不是真的傻,会白白浪费钱去买一些没用的、自己不需要的东西。
她觉得这里的人未免有些肤浅又傻得过分,幼稚的很,这些人能当真是一伙儿身份实力都了不得的修士?
只是燕枝也只能腹诽,又不能寻法子去求证事情是否属实。
她无聊地从喉中发出轻微的咕噜噜的声音,只有殷昼听得见,又往殷昼的肩头蹭了蹭,活像一只慵懒又觉得无聊的大猫,正在此生唯一信任之人的身边伸展身子。
而就在这时,拍卖师又轻轻敲了一下身边的玉磬。
玉磬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引得场下所有人精神一震,往台上看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接下来就是本场拍卖的压轴戏,这一次的压轴宝物一共三件。”
拍卖师清了清嗓门,而后高声道:“第一件,乃是上古无名剑仙年轻时曾经使用的木剑。”
说罢,拍卖师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柄形同烧火棍的“宝剑”。
若是仔细观看,它确实是一柄宝剑的模样。
只是这残破的样子,哪儿像是宝物?
破旧不堪,甚至连灵气都找不见,看上去比烧火棍还不如。
“我说,你该不会是自己制作出来的破木头想要忽悠我们吧?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以为所有垃圾都有冤大头愿意买啊!”
下方,一位修为稍次的后辈忍不住出言嘲讽,目光还凉凉地扫了一眼燕枝。
方才被玉磬之声吸引,又听是压轴大戏,他只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流光溢彩的稀世珍宝,心中期待度都拉满了。
谁能想到一眼看过去,竟是个连烧火棍都不如的垃圾木剑?
前有冤大头燕枝买垃圾符篆,现今又拿个破烂烧火棍来糊弄人是吧?
“冤大头”燕枝躺着也中枪,无辜地眨眨眼睛,又觉得好笑——要是他们知道那符篆里头还有一个未知的空间,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说不定还会打起来,这冤大头是谁还不一定呢!
她嗤笑了一声,实在觉得有趣,却不想当这个拆穿无知者的人。
因为他很快就会被现实狠狠打脸,这东西可不是凡品,他会因为他的无知狼狈至今。
果然,这青年人这话说出来后,引得一片嘘声。
那台上的拍卖师用堪称怜悯的目光看他一眼,似乎在看一个顶级弱智。
这青年人外强中干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也许试图找到一个和自己想法一致的人,却发现没有哪怕一个人和他想的一样——
因为在场除了他,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不是被那烧火棍所吸引,露出心驰神往的神情。
尤其是几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剑修老怪,看了“烧火棍”的那表情,比看了嫡亲老婆还要狂热爱慕三分,甚至有的人涕泪交集,激动地浑身颤抖!
即便是燕枝亦是如此,忍不住满脸赞叹。
她是剑修,剑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这烧火棍究竟是否真的为上古无名剑仙曾用之物,这很显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木剑虽无灵气,但其所散发出来的剑意,燕枝从未见过。
便是那把在前世能够让温静名扬天下,今生能够让夜无心扶摇直上的上古名剑无皇,它的剑意也被这“烧火棍”碾压!
燕枝察觉到太玄的躁动,这是剑之后辈对前辈难以掩饰的崇敬与向往——太玄是燕枝从血肉里催生的本命灵剑,就算还没生出剑灵,还未成为稀世罕见的一代名剑,性子却比燕枝还要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