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小姐
最后一轮比试如约而至,品酒会将在傍晚举行,徐近欢早上照常去酿酒厂观察绮丽叶娇罗的发酵情况。
相熟的酿酒厂员工操着一口口音极重的英文问她:“你紧张吗?”
“我以为我会。”徐近欢皱了下鼻子,“但好像没有诶。”
从挑好酒后,她就产生了一点抽离感,在这场比试中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你有一颗大心脏呢!”酿酒厂员工感叹。
徐近欢在酿酒厂呆了一个上午,顺便吃过了午饭才回去。
徐近欢看到院子前的路边停着几辆陌生的轿车,可能是早到的客人。
院子里已经布置好了,几条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有餐厅的人在摆放着厨具。
她走进屋子,客厅空荡荡的,倒是有欢笑声从品酒
室传来,夹杂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好像是法语?
徐近欢顿足听了听,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径直爬上了楼。
走到房间前,看到门口放着一个硕大的黑色礼盒,缎带系结上卡着张卡片。
徐近欢躬身拿起来看,落款写的碧翠丝。
“近欢,这是晚上品酒会给你穿的礼服。”
徐近欢有点懵,这么正式的吗?她抱起盒子,打开了门。
回到房里,徐近欢揭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黑天鹅绒长裙,她拎起裙子,裙摆上镶着成片碎钻,背后是个镂空的菱形。
徐近欢看着背部布料缺失的一大块,瞪大了眼,这要怎么穿啊......
她翻出手机,给碧翠丝发了条消息,“晚上的品酒会,一定要穿礼服的吗?”
碧翠丝秒回,“你回来了?”
“嗯。”
“等着,我马上上来。”
过了两分钟,碧翠丝冲了进来,“你跑哪儿去了?”
“酿......酿酒厂啊。”
碧翠丝一拍脑门,“今天有客人过来啊。”
“啊......我应该帮忙布置的。”
“笨呐你,谁要你布置了,艾利略老早就来了,现在正在品酒室跟客人聊天呢!”
“所以......”
“他完全可以试探出客人的偏好啊。”
“啊?应该不会说的吧?”
“不会明说,但多闲聊几句,很容易猜到啊!多了解几个人,不就可以根据获得的信息去调整选酒了吗!你也快下去,等会儿还有不少人来。”
“嗯......但是我也听不懂啊,产区,酒庄,田地名什么的。”
碧翠丝一下僵住,把徐近欢没接受过系统训练这件事给忘了!
徐近欢看着碧翠丝僵硬的样子,一下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听了也没差别。再说了,米歇尔不是说了要我们去帮人们‘发现喜爱’吗?那更可能是他们没喝过的酒吧?”
碧翠丝练脸色缓和了点,“好吧,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对了,这个礼服......”
“怎么了?”碧翠丝看向床上的黑天鹅绒礼服裙。
“是一定要穿的吗?大家都会穿正装啊?”
“那倒不是,没有着装要求,不过......加比列跟我说让我给你选条礼裙,还强调了要什么样的。”
“嗯?加百列”徐近欢脑子一抽,“那个背部镂空的款式也是加百列要求的?”
“哦不不不,那个不是,他只说了要黑天鹅绒的,背部镂空是我选的。”
黑天鹅绒......徐近欢摸着裙身的柔和质感,灵光一现,鼹鼠先生的黑天鹅绒袍子?
在第一回下藏酒窖的时候,她觉得加百列像有着地下仓库的鼹鼠先生,问过他有没有黑天鹅绒袍子。
加百列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有,然后她是不是说了句她也想拥有一套?
是因为这个吗?
碧翠丝看着徐近欢思索的苦恼模样,“你要不想穿,不穿也没什么,加百列可能只是觉得你是主角,要打扮隆重一点。”
“要穿的。”徐近欢擡起头,又重覆了一遍,“我要穿。”
“哦。”碧翠丝刚点了点头,就见方才还坚定刚硬得像个士兵的徐近欢又陷入了苦恼,“不过这个怎么穿啊......呃......内衣怎么办?”
碧翠丝强忍住笑意,“没事,我教你。”
傍晚,徐近欢穿上了那条黑天鹅绒礼裙,左看看右看看,跟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打招呼,“你好啊,鼹鼠小姐。”说完吃吃地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又转过身,扭回头照背面,嘟起嘴:“鼹鼠小姐,背上是被壁炉的火烤没了吗......”
她反手摩挲了几下,目光落到自己的头发上,有了个想法。
徐近欢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加百列正在客厅查阅今晚的宾客名单,听到下楼声,轻轻一擡眼,楞住了。
徐近欢像是从童话里的盛大晚宴上穿越过来,闪现在楼梯上似的,身着一袭黑天鹅绒长裙,一手扶梯,一手拎着裙角,正小心翼翼地下楼。
她头发散着,垂落到腰间,随着下楼的动作,发尾悠悠摆动,跟她裙摆的星光一齐荡漾。
加百列盯着她,眼眶开始不自觉发涩发酸,以至於不得不微微挪开视线,平覆下神态。
徐近欢终於平稳降落地面,放下了手中的裙角,看到加百列,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加百列将手中的宾客名单随手搁在桌上,挺直了身,等着她向他走来。
等到徐近欢在他面前站定,加百列看向她空荡荡的脖间,“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从裤兜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同样是黑天鹅绒面的,递给了徐近欢。
“这是......”徐近欢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吊坠上坠着水滴状的金黄色宝石。
这颜色......徐近欢莫名感到熟悉,“跟‘猿望’一样的颜色?”
那款带着海风与岩石味道丶成於沈睡洞穴,将她带到杜兰酒庄的——她的人生之酒。
“是,很像‘猿望’的颜色,形状也很像一滴酒液。”
徐近欢目光柔和下来,嘴角泛起微笑,摸了摸那滴坚硬冰凉的宝石,然后——合上了盖子,“加百列,我很喜欢,但我不能要。”
“我知道可能给的有点突然,本来我准备等品酒会结束,找个机会郑重地送给你,但是,看到你穿上这条黑天鹅绒裙,我希望你能现在就戴上,所以有点仓促。”
“不,不是这个原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本来这条礼裙就已经让你很破费了。”
“没有很贵重,不是什么贵价宝石,再说,这是我的私心,希望能看到你戴这条项链,你就当满足我的愿望。”
徐近欢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加百列弯下腰,言辞灼灼:“这条项链跟黑天鹅裙真的很配,我要是看不到它们俩在一起,就会一直念,你今晚别想清净咯!”
“那......那我戴过还你。”徐近欢想买下来,但又怕价格惊人。
“我要项链也没有用啊,你能不能还我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
“你可以跟我跳第一支舞吗?在品酒会投完票后。”
“可以跳啊,但项链还是要还你。
“先戴上吧。”加百列打开盒子,取出项链,“之后再说。”
“之后再说”是句很有用的魔咒,徐近欢不再跟说什么,任由加百列将项链绕过脖子,转了个圈,在背后披散的头发扣上。
徐近欢顺手撩起头发,将项链放进来,甩了甩了头发。
加百列在背后,脑子里回荡着那一晃而过的大片背部肌肤,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耳廓。
碧翠丝竟然挑了一条镂空全露背的黑天鹅绒裙给她!
徐近欢的发尾垂在腰间,没有盖完,露出小片的腰部肌肤,加百列一边耳红,一边忍不住垂眼扫过。
“怎么样?”徐近欢转过身,摸了摸脖颈间的金黄宝石。
“很配。”加百列慌乱擡起眼,“比我想象中还要配。”
“是吗?我去找个镜子照照。”徐近欢提着裙子往外走,玄关处有块镜子。
正巧这时艾利略也走了进来,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宝蓝色带结丝巾。
“近欢?”艾利略楞了下,“今天真漂亮,我都心动了呢。”
“哈哈,是吗?谢谢!”
艾利略撅了撅嘴,“不过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手下留情的哦。”
“放心,我也不会因为你今天看上去这么帅气,就放你一马的。”
艾利略笑了笑,“先不管结果如何,我可以邀请你跳品酒会后的第一支舞吗?”
“啊——抱歉,有人预约了。”
“加百列?”
“嗯。”徐近欢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艾利略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或许以后我们能常见面呢,如果你留下来的话。”
留下来吗?徐近欢忽然想起了,她向加百列承诺过,第三轮比试后,她会告诉他是不是要留下来。
可哪怕到现在了......徐近欢摸不自觉摸上脖颈上的项链,她都还没有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