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二）修
一进去吾绚就闻到了呛鼻的香灰味，强忍着没咳出来，稍微往邢秩那边站了站，才没这么浓郁。
邢秩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吾绚身上一刻，张了张唇但没说话。
“话说你找到了吗？”
“别急呀，再让我试试看啊——”那人又点了只香，打算找出离开的办法，可额头前已经浮出一层薄汗。
万一真的被困死的这，可就太丢脸了。
香飘在半空中，然后四散开来，毫无方位指向，几声叹气下来，众人只好放弃了这个方法，不知是谁惊喜得喊了一声，“邢局来了！”
吾绚幅度不大得挑了挑眉。
邢秩淡定得向他们点了点头。
“各位尊敬的客人，请回各自的房间，不要在外逗留哦。”大妈看着眼前的情景，笑嘻嘻说。
场面略微僵持，邢秩道，“听她的。”
那几个原本站得一个比一个直的人，立刻散了开来，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吾绚是外来人员，跟着谁都不方便，当然他也没想跟谁。
大妈老早就想到了这层，拖着沈重的脚步走了过来，吾绚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吃力，“您一定是听到了酒店的名声才过来的吧！放心，一定会给您相当舒适的服务的。”
吾绚：呵呵，大可不必。
“不好意思，房间都满了，只有四楼了，请您拿好房卡。”
吾绚接过来，摸了一下，卡上贴心的附有盲文，就是这...414的房间号真不怎么样。
一副活不起的样。
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过去找成慕，他也就接受了。
“好了，我该为您们准备最好的服务了，七点吃早饭，八点打扫......”大妈口中把一些注意事项，念叨个不停，显然有些过分紧张了。
吾绚怀疑她应该就是这个‘场’里的邪祟了，而主角攻一直没动作，也只好没提。
“就是她。”
“嗯？”
邢秩的话肯定了他的想法，眼神漠然看着大妈匆忙的背影。
吾绚一楞，反倒松了口气，“那直接杀了？”
这样的话事情就太好办了，一了百了，没必要玩这种大型过家家游戏。
“你解决的手段一直都这么简单粗暴吗？”邢秩似乎意有所指。
“看情况，这不是有邢先生在吗，那一切就要麻烦您了。”吾绚眉眼弯了弯，扬起手里的房卡，慢慢摸上了楼。
“应该的。”邢秩面无表情跟了上去。
房间号虽然不怎么吉利，可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而且吾绚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再去找成慕。
就是隔音做得实在垃圾，不用多仔细就能听到隔壁时不时传来的声音。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这里是川万酒店，嘘，当初这里可是经历过一场悬案哦，就在隔壁的414房间里！”
“......”
吾绚听了几句，默默记下了内容，他决定出去以后就给成慕涨工资。
就算是到了‘场’都不忘记工作直播。
既然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大妈是在414里死亡的？想法才冒出了一点头就被吾绚打消了。
不可能。
要是真这样的话，破‘场’只会更加简单，看来关键还在於几年前的悬案上。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电话声音突然响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惊扰到了走廊里寂静的氛围。
沈默良久。
邢秩吐出几个字，“...提神醒脑。”
吾绚试着开口道，“请见谅？”
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铃声挂断了，邢於磊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绚哥，你没事就好，刚到这里都吓死我了。”
人是他带进来的，但凡出什么事情，他原谅不了自己。
等看清吾绚身后的人时，邢於磊脸色变了变，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老师好。”
邢秩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好坏。
“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吗？”
邢於磊特意注意了下邢秩的表情，然后才说，“考核，就是玄门扩招，我们要去x市解决一些事情，然后通过评分再决定能不能进入工会，”他挠了挠头，“但是酒店的事情确实个意外。”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搞出这么一茬。
“客人为什么不进入您的房间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可以尽管指出来！”
原来还在大厅里晃悠忙活的大妈忽然出现，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吾绚不用提了，邢於磊吓得差点驾鹤，而邢秩瞥了眼某处，目光若有所思。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吾绚只好刷了房卡，直到走进去，大妈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又开始匆匆忙忙招待着客人。
只不过方式极度诡异，不会有人愿意接受。
房间里没有异常的地方，但吾绚依旧保持着谨慎，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拿着导盲杖大致得扫了一圈周围，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隔壁的动静已经小了，再过一会就没了。
但‘场’必然关乎到邪祟的死亡，遗憾，恶念等等的情绪，要想出去就只能从关键的节点上下手，吾绚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
哪怕外面有整个玄门千挑万选出来的天之骄子，还有主角攻。
就在吾绚想着漏洞的时候，浴室里突兀得传来一道水流冲击着瓷砖的声音，吾绚缓缓站起身来，表情略带着疑惑，几个呼吸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场’有两个邪祟在！
吾绚面无表情得掏出自己带进来的符篆，一共厚厚的一沓，试探性靠近过去。
可还没等他走近，就被背后的力量狠狠推向前了一步，让吾绚始料不及，根本找不到平衡和方向，整个人掉落在浴缸当中，水迅速侵袭而来。
吾绚艰难地挣扎了片刻，但是完全摸不到着力点，只有不断上升的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着，赖以生存的呼吸被窒息所取代。
他好像知道受害者是怎么死的了。
“亲爱的顾客，您满意我为您送上的服务吗？”
大妈沧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而她的手保持着推的动作没有收回。
吾绚心底暗骂了一句，几张符篆融入水里变得略微温热了起来，但还是无法逃离，他眼睫翕动了两下，像是认命停止了动作。
水面从剧烈的波动，逐渐趋於平静，直至毫无波澜，脚步一点一点得靠近过去，但是霎时吾绚破水而出，死死按着‘大妈’的后颈，作为支撑，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将符篆贴了上去。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焦灼的气息，‘大妈’喉咙里冒出烟雾，咕噜噜念叨着什么，骤然间爆发出力气，即便被符篆烫得皮肉绽开了，也毫无考虑迎上去。
她畏惧了。
吾绚咬紧着下唇，渗出了血都不知道，可他怎么可能让对方跑掉，尽力一抓，却碰到了镜子，猝不及防得砸落在地面上，顿时碎裂开来，炸开的几片划伤了皮肤。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完全来不及思考。
“哐当——”门被人一脚踢开。
吾绚已然是用尽了大部分的力气，在听到动静后，想也不想就把剩馀的符篆全部扔了出去。
来人就直接踩踏上玻璃，步伐不急不缓，甚至是在享受着某种隐秘的快感，那些才把邪祟烫得皮开肉绽的符篆，悬在半空之中，没有一张能真正触碰到他。
顷刻间自我燃烧殆尽，仅剩下纸灰缓缓飘下。
吾绚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胸口随着粗重的气息剧烈起伏着，唇上布满血污，无意识睁开了自己灰蒙蒙的瞳孔，而眼睫上挂着一两颗水珠，颤栗着滚下来，看上去像是——被吓哭了。
可是现场绝对不是这样的，是单方面的凌虐，是极致的美感，还有激荡起心跳的危险。
一尘不染的衬衣早就毫无意义，薄薄遮掩着最后的脸面，水面泛起的涟漪让本就柔韧修长的线条一览无馀，平时深藏不露的漂亮肆意展现出来，腰枝的弧度只会让人感觉一触即碎。
“滴答滴答。”
玻璃划出细碎的伤口在水里绽开血花，含苞欲放，明艳动人，更像是一柄能抵在脖颈间的刀。
真好看，他想。
这必须得是我的，不......他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