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三)
吾绚对这个答案果然没有疑问,弯了弯眉,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照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忽闪忽闪,“他们现在做什么呢。”
听上去很热闹,哪里像是死了人?
晾了许久的邢於磊自然而言将要开口,却被邢秩截了过去。
“刚刚准备好了祭祀用品,现在在祈求他们心中神明显灵,拜香案选...新娘。”邢秩娓娓道来,声音却带着股冷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吾绚听明白了。
邢於磊眼珠子转动了两下,不再说话,他承认老师说得更好。
隔了不远处就是夏列几个,而其他人选择去找走尸的线索,打算在这回的考核中多占点分数。
而祭祀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请离邪神开禁地,我们祈求您的庇佑......”
紧接着就是很晦涩难懂的咒语,夹杂着各种器乐,不觉得好听,在场人听完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刺骨,而现在唯一没有跪的就是邢秩一行人了,分外明显。
吾绚位置在边缘一点的地方,只感觉到了嘈杂,偶然听到对面传来一些交谈的话,他好奇问了句,“在什么手诀。”
“不是,那他们看错了。”邢秩淡淡得往那边瞥了一眼。
吾绚哦了一声,再之后那边就没声音了。
为首的人郑重其事地将一支香插在香案上,声势浩大得开始叩拜着他们心里的‘神’,夏列给了吾姜一个眼色,后者表现的犹豫,“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夏列恨铁不成钢,“当然了,到底邢局在,出不了大问题,你还想不想进玄门了?”
“我,我,那好吧。”吾姜满脸都是勉为其难。
香燃烧过后雾气丝丝缕缕悬在半空上,千变万化,可一些形状实在诡异,哪怕就多看一眼也觉得心里发毛。
“你怎么回事?后悔了?!”夏列眼看香雾就要散去,心急如焚,转头却看到吾姜脸色发白,头发里滚出豆大的汗珠,害怕得颤抖。
“不是,我控制不了它!”
夏列瞪大了双眼,想到什么,“他们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可邪神明明就是一个传说!毕竟谁都没见过......”
而吾姜攥紧了手,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在格外遗憾什么。
“选完新娘了吗?”吾绚问了一句,他感觉有些站不稳了,膝盖处疼痛明显,经验看来应该是肿了。
“应该很快了。”邢秩。
吾绚眨了眨眼,总觉得有点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香只剩下了不到指甲盖长度的,即便再拖延下去也不会什么结果出来了,现场不时的传出骚乱,甚至有人高呼着是邪神生气了,但变故突然就此出现,未曾消散的烟雾忽然改变方向。
指向吾绚的时候刚好焚烧殆尽,所有人这时候都将视线转向了吾绚的身上。
“是邪神显灵了!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我们有救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出声,顿时就引来了此起彼伏的附和,该死的乐声也加重了几分,吹得仿佛即将断气,听上去多了几分喜气。
“什么意思?”吾绚直觉气氛不对。
几个村民相继对视一眼,从中读出不言而喻的信息,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熟练拿出捆绳子,丝毫没拿当吾绚当回事,所以等其中一人被狠狠打了出去时,动作难得停顿下来。
吾绚虽然身手很好,但面对上这么多人,依旧力不从心,手被捆了个结实,几乎动弹不得,何况挣扎。
看到面前的情况,夏列实在不敢相信,“你这不是成功了吗?”
“不...”吾姜艰难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不知为何临到嘴边就变了,“应该是。”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没有成功,那会是谁帮了自己,还是说邪神真的存在并且选择了吾绚?
.
吾绚被他们送到了一座不大的房间里,他推断了一下距离,应该就是在阿水家。
村民在门上锁之前又仔细的检查了一回绳子,在他们眼里吾绚只是会喘气的死人而已,期间除了送点水过来,确保人不死。
吾绚感觉自己就像是只娃娃,任人扁圆,好在那些人并没有太为难的意思,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后就离开了,但他知道他是无法逃出去的,周围安静得只有心脏跳动的动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吾绚倚在椅子边上,紧闭着眼睛,与其说是睡过去,不如是晕了,窗口边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会,他有了一点意识。
“嗯。”吾绚一下就清醒了不少,只是被一只手捂住了口鼻,这种感觉会让他联想到什么,身体本能得想要排斥。
他一挣扎,那手禁锢得更加厉害。
“嘘。”
短暂的气音贴近耳朵,夹杂着种更为明显的乌木沈香,明明是让人感觉到安心的味道,但因为他动作的原因,平添一分危险。
是邢秩。
吾绚犹豫了片刻,逐渐放弃了挣扎,那双手松了开来,新鲜的空气顷刻之间犹如潮水般袭来,他回过头,神情中充斥着气愤,掌心中却划过了羽毛一样的力度。
——外面有人,不能出声。
吾绚愤怒难消,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唯一能做到只是邢秩手心写字的时候,重重得戳两下,然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个感叹号。
知道了!
邢秩明知故问,写道:这是被吓到了?
他久违的体会到了一丝好玩的情绪,有些愉快,反正这点力气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可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又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邢秩皱了皱眉,他忽然感觉看不是很懂了。
吾绚不承认这句话,他知道不是邢秩的责任,只是这段时间被邪神搞得草木皆兵,缓了缓格外生硬得岔开话题。
外面什么情况?
——哦,他们打算把你嫁给邪神。
吾绚微张着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突然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但很快邢秩就恢覆了正常。
——邢於磊他们在找走尸,明天你嫁就对了,不会出问题。
吾绚点点头,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这房间多半就是为了关人而存在的,他一个人在的时候还好,可多了邢秩出来就显得有几分拥挤了,身体感觉到不适,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姿势。
可邢秩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黑眸中翻涌着一丝晦暗,索性又写了行字。
——有点好奇。
吾绚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是想杀了邪神吗,那现在成为祂的‘新娘’有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