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吾绚惊诧一闪而过,因为压在身上的力量在持续增加,所以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你杀不了我...”
不是说他对於自己身体有多自信,而是无论邪神究竟是混在他们队伍当中,还说别的方式出现,祂应该不会随意出手,尤其在这种当口除非祂想被玄门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他不知道烧掉庙有什么好处。
邢秩眼里不觉得意外,带着一抹探究的神色,“确实,可是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他注视着唇上的红色,心神微动,伸手将朱砂撇开,立刻向四周的皮肤弥漫开,一股被凌虐的美感席卷而来,眉目间却充斥着自持矜贵,清冷疏离,难以想象会在同一个人身上看到
这样的身体一定会是他的,当然也只会是他的。
吾绚已经说不了话了,力量撤离开,他整个人都跪坐在地上,手腕肿得没法看了,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说对了,邪神暂时不能杀了他,想到这里他就肩膀微微抖动了两下。
周围恢覆了安静,只留下了加快的心跳声。
吾绚在笑,所以神也不是那么无坚不摧的,他太激动了,稍微缓了缓才站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唇边的朱砂擦去,因为看不见,索性用了十足的力气,恨不得把那块皮肤给刮下来,才能作罢。
真是恶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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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由昏天暗地不可思议转晴了,乌云一扫而空,出去的时候能感觉到下雨过后的潮湿,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什么了,飞机准时起飞,s市的天空迅速甩在身后,听说危险排除会有部门继续跟进处理,几个小时后众人才落地。
“昨天白师傅让我们过去就是说通过的名单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名额就三个,我觉得我是悬的很。”
邢於磊对自己算有自知之明,所以忐忑不安,上一秒还在说这个话,下一秒点开手机又变了样子。
“也不一定。”吾绚沈思片刻说道。
“卧槽......”邢於磊表情不可置信,一晚上的功夫涨了将近四位数的粉丝,他忽然想到什么,在网上搜到了一个视频是直播录屏,把吾绚出镜的几段都截了出来,热度不低,评论底下一片尖叫。
吾绚皱了皱眉,“看到什么了?”
邢於磊心虚似的关了手机,他怎么都没想到就是简单的几场直播,会引来这么大的风波,底下已经有人在猜吾绚是谁了,隐约看到了名字,“什么都没有!”
“等你们结果出来了,记得通知我。”吾绚表情有些狐疑,并不相信他的这个说法。
邪神活着始终都是个不确定因素。
谁知道邢於磊抿了抿唇,特意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才小声道,“绚哥你真的相信会有邪神?”
吾绚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为什么不信?”
“唔,这应该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十心村多半是被有心人利用的。”邢於磊正了正神色说道,“反正这么多年我家里对邪神忌讳莫深,我也知道不了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邪神是不存在的,如果感觉不对劲或者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多半就是邪祟,请一些大师就好。”
“知道了。”吾绚翕上眼皮,压下面上若有所思的情绪。
“总之别信就对了。”邢於磊含糊其辞。
早就接到消息的尹挥在外面等着,一见到吾绚小跑上前,“吾总,可以走了吗?”
吾绚嗯了一声,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吾姜一直盯着,他想上去说什么,但大概率是不会理会自己的,所以收回了脚步,他现在忽然看不懂吾绚了,打听不到对方的近况,得到的结果模棱两可,基本做不了参考。
这种感觉让他陷入了某种恐慌的情绪之中,像是一个一直以来都有把握的事情摆脱了控制。
“走了走了。”夏列提醒他。
吾姜点点头,还在想那天晚上出现的声音或许只是他的一个幻想,蓦然间对上了一个冷冽的视线,明明毫无情绪,心底却不自觉产生了害怕和恐慌,不禁倒退了两步,反应了好一会,艰难找回了声音,“邢,邢局好。”
邢秩淡淡点了点头,平静转开视线,指尖下意识得摩挲了两下,上面似乎还残留一丝温度和色彩,薄唇微微扬起,“帮我办个事情。”
白阆连连应下,就差跪下来了。
邢秩眼尾带着一丝几乎抑制不住的笑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收到东西的样子了。
一定比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好看很多 。
“你在发什么呆啊?”夏列再次说道,他就觉得吾姜最近奇奇怪怪的。
吾姜喃喃了两句,实际上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了什么。
“对,我也觉得他挺可怕的,别说说话了,多看两眼都觉得心慌。”
“我说什么?”吾姜如梦初醒。
夏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刚刚自己说邢局吓人呀,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忘了啊?”
“是说过。”吾姜挤出一个笑来。
“我不在的时候,公司有发生一些事情吗?”吾绚问道。
尹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挑选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其他没什么事情,考核直播的版块引来了大批的流量,流水和打赏数目都很庞大,就是...您出镜了的部分被单独截取,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
吾绚动作一顿,没有生气的表现,应该是被邢於磊不小心拍摄进去的,“然后呢?”
“现在热度上涨趋势很明显,我们去控制了一下,但...效果不太好,至於那些评论嗯......很露骨。”尹挥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相对而言容易接受并且符合的词语形容。
“说来听听?”吾绚随口道。
五分钟后。
吾绚:“......”
吾绚打断了他,表情疑惑,“我真的好看吗?”他没有这个概念,可已经不止一次从邪神口中听到类似的话了,只是评论确实要更加坦诚,两者的目的不同,所以参考的意义不一样。
尹挥庆幸自己没在喝水,否则被呛到都是轻的,以为是耳朵出了问题,吾绚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透过车内的反光镜能看到他认真的表情。
吾绚翅羽似的睫在眼下投出一抹阴影,仿佛稍不注意就振翅高飞,鼻梁小巧挺拔,下颌线流畅精致,默默等着回答,从某种程度上看有种乖巧的感觉,但心里清楚这只是错觉。
尹挥认真想了一下,“是很好看。”
那些评论尽管过分,但不得不说都提到点上了。
吾绚口袋里的老年机此时震动了起来,贴心得报出一串陌生的号码,尹挥便不再开口,专心开起车来。
号码坚持不懈得播报出来,这个时间点而且有耐心的,也就只剩下了吾家了。
吾父经过这段时间才总算明白了,现在吾绚不是自己能够摆弄的了,所以电话里透着诡异的细声细语,甚至都没有追究酒店事情,“你妈妈生病了,她让你回去一趟。”
那头先是沈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听上去没太大的波澜,“哦,我知道了。”
吾父又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听到了手机里的忙音,表情僵硬了起来,紧接着脸上布满了怒意,目光充斥着冰冷。
真是翅膀硬了!
果然算命得很准——吾绚就是家族中的败笔,注定会害死所有人。
吾绚垂下眼眸,关掉了手机,面容平静,“去吾家吧。”
尹挥:“是。”
车辆速度平稳驶在路面上,半小时后才停在了吾家门口,吾绚在进去之前,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句,“记得把视频取消了。”
这确实很难,特别是在传播度这么广的情况下,尹挥依然答应了下来。
吾绚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上去拦住他,只是到的时间不太合适,一家三口正围在一起办接风宴,一时间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考核这回表现的怎么样啊?”吾母问道。
吾父往吾姜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那还用说吗,肯定能进玄门的!”
“可是名额很少,而且那个邢局很...可怕。”吾姜的重点在於后半句。
“没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吾母宽慰道。
吾绚驻在原地听了两句,觉得太过好笑,主角受会害怕主角攻,这算什么故事发展?
吾姜还想再说点什么,他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刚好看到了吾绚,差点以为是眼睛出现了问题,他怔了怔,“可是这回哥哥也跟着过去了,听说会捐出去一本关於法器的书呢...哥哥!”
吾父顺势看去才发现吾绚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他脑海里就在想到底哪里来的书,所以什么也没说,直截了当问道,“你哪里来的书?!”
“买的。”吾绚懒洋洋的开口。
“你这什么态度?哪里来的钱!”吾父皱着眉,“还有我让你换酒店,你倒好直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别再说他了...”吾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作为隐喻。
“怎么了眼睛瞎,我还不能说他了?都是给惯的!”
吾绚慢条斯理得找到座位然后坐下,姿态不急不慌。
吾姜眼里划过一抹戾气,场上看上去最弱势的吾绚反而是一种看戏的样子,他当然无法忍受。
“挺热闹啊——”一道声音从外面突然传来。
邢於磊在看到吾绚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匆忙跑了过去,“绚哥你会怎么在?”
“别管这个,”吾绚察觉到了气氛似乎过分凝重,“你们过来干什么,玄门出事了?”
“差不多,不过不是玄门,而是邢家。”邢於磊脸上难堪,他没想到会这么明目张胆,要说没得到谁的准许他都不信。
吾绚脑海立刻冒出了一个人名——邢铜,嫡系血脉,主角攻道路上的一个炮灰,仗着身份一直以来对邢秩的手段非常恶劣,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最后的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就对了,只是他没能活到那个时候罢了。
邢铜环视了一下周围,最后停在了吾绚身上,“都带走!”
一行人被强制带到了车里,吾姜表情大骇,一遍遍问着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带到哪里去。
但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他被贴了张符,无论怎么开口都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还蒙上了黑布,杜绝一切可以接触到外界的链接,连邢於磊都是一样的。
至於吾绚就扔到了角落里根本没人管他,那双瞳孔稍稍一看就知道是个盲人,没多大的用处,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别说符纸了,眼罩都省下来了,放眼望去这些人里面待遇最好的就是他了。
“他,他这不会是吓傻了吧....还是说也是个哑巴?”
“管他呢,赶紧把人带回去就对了!”
车明显绕了很久的路,一会颠簸,一会平坦,很难猜测他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吾绚放弃了这个念头,身躯轻微摇晃着,最终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带走吾父吾母,光他知道被抓过来的除了自己还有就是吾姜和邢於磊了,照着推断,应该是这回参与考核的人员。
“往前,然后拐弯。”声音透着冷漠和一抹毫无来源的快意。
有一个人只慢了两步,狠狠得踢上去。
吾绚数到一千多步的时候,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听到了重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不加犹豫得被人推了进去。
他没有尝试着扒门离开,太过徒劳,即便是看不见,但身体本能反应到了这地方的不对劲,甚至说的上是诡异,门把上刻着晦涩的符号,多数用来做为阵法,除非主动放出去,要想自己逃出去,基本不可能。
虽然有充足的氧气但也掩盖不了沈闷的本质,里面完全密不透风,像是被单独密闭起来了,变成了个独立的小空间。
吾绚皱了皱眉试着开口说话,回声尤其明显,这也证实了猜测,他被关了起来,他沿着墙壁找寻一些突破,四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墙面,只是双手抚摸到了某样不一样的物质,很冰,很凉,而且光滑。
心中猛然一沈——是玻璃,也就代表着对面的人会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尽收眼底,无所遁形,也许刚刚发生的已经落到了某个人眼底。
然后加以分析验证,这跟养在实验室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不如。
吾绚眉眼微弯,眼眸半眯着逐渐迷离难测,而眉下的黑痣更是平添了几分清冷和神秘,低下头掩饰了唇角挂起的弧度。
有点意思。
起码比想象要好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