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波瞪着郁美,眼中浮现杀机。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是活腻了吗?”
“我本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道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有你的脸皮厚吗?”他私自把她掳来,还这样凶她?
“嘣!”凌寒波盛怒之下,一掌击碎了玉石桌。满桌的饭菜,碗碟都碎落在地上,菜渍,汤水溅了郁美一身。零碎的玉石打在了她脚上。她不像凌寒波有武功在身,她只是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孩子。她怕疼。
“尊主息怒!”四个侍女同时跪趴在地上,头挨着地面,一个个瑟瑟发拦。
郁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秋叔叔,凌寒波打我。啊——”郁美一边大声哭喊 ,一边揉着膝盖。郁美悲天呛地地哭着,没有半点眼泪,那哭声却让人心痛。孩子总能轻易地得到大人的怜悯,尤其是疼爱她的大人们。凌寒波心疼了。
凌寒波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份,她只是个孩子,一个被娇贯了的,无法无天的孩子而已。她连秋枫的头发都敢割,连她母亲的屁股都敢踢,怎么就不敢骂他这个一直不被她喜欢的人呢?自己先前不是才想要这样一个孩子吗?怎么才一会便动她动气了呢?
她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他不喜欢凌寒玉。
她只是一个率真的孩子!
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从他一见到她开始,他就深深喜欢上这个孩子。
“美儿……”凌寒波想要安慰郁美,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从未哄过孩子,没有一点经验。他的孩子见到他都很拘谨,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不敢向他撒娇,更不敢对他发脾气!
“滚开!我讨厌你。”郁美一把掀开凌寒波想要靠近的手,“不许你,不许你的人到百花山来,谁敢来,我就砍了他的脚。把他砍成瘸子。哼!”郁美抽泣着,忍着疼痛来到案上,一样一样收拾好水晶。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讨厌的坏男人!
凌寒波有些慌了,他绕在郁美身边,却不敢去拉她,只紧张地问:“美儿,美儿你要去哪儿?”
“美儿是你叫的吗?我叫郁美,郁金香的郁,美丽的美!”
“郁美,天黑了,外面不安全,你明天再走吧!”
“外面怎么不安全了?再不安全也比你这里安全!你还差点砸死我呢!”
郁美把水晶都放入怀中,绕过凌寒波就走。凌寒波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退下!”凌寒波轻喝一声,他不敢太大声,怕更加惹怒郁美。
“是!”侍女们如蒙大赦,快速退下。
“放手!你拉着我干什么?还想打我吗?就只能欺负我这不会武功的小孩子,有本事你去打我娘啊?去打秋叔叔啊?厚脸皮,不要脸!无耻,无耻之极。你丢人现眼,你丧德败俗,你是跟屁虫,你是蠢猪,你是笨蛋。你,你……”郁美自己也找不到骂的了,她本来不会骂人,没人教过她。
凌寒波皱着眉,听着。直到郁美再也想不出骂人的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他。挣不脱,走不掉,打不过,郁美气恼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骂够了吧?消气了吗?刚才有没有伤到哪里?”
凌寒波俯身查看郁美的腿脚。郁美恨恨地拍开他的手:“虚情假意!马上送我回去。我不想呆在你这个讨厌的地方。”
“回去?回哪儿去?”
“当然是回我原来睡觉的地方!你从哪儿把我掳来的,就送我回哪儿去。”她不知道师兄们住的哪家客栈,她是路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掳来的,什么时候被掳来的!她又怎么能说出回哪儿去呢!他掳了自己,他总该知道自己住的哪家客栈吧!
哪知凌寒波这样回答:“叔叔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把你带来的。而且,叔叔早打发了他们去办另一件事,没有十天半月,他们是回不来的。”
“那怎么办?”郁美毕竟年少,不懂世事。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来不懂怀疑。就算凌寒波真不知道,就算那掳她来的人真的出去办事去了。可凭他的身份,要打听一群人的住处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他想知道,这天下就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他的人力,物力,财力,在赵国,没人赶得上。
“叔叔抱你去外面看月亮好吗?地上脏了,等她们打扫干净了我们再回来。”
“不,我要回去。”
“叔叔真不知道你住哪儿,没法送你回去。总不能现在送你回百花山吧?”
郁美无语了,她是不能现在回百花山。她不见了,师兄们肯定急坏了。不知道寒玉怎么样了?找不到自己,他会不会很担心?都是这个人,是他掳走了自己,让师兄们担心!郁美气恼地拍打着凌寒波的手臂:“都怪你。是你掳走我的。秋叔叔一叮嘱师兄们要保护我,现在我不见了,师兄们肯定担心死了。还要阿兰姐姐和苏爷爷。你真讨厌。”
“好,好,是叔叔讨厌,是叔叔不对。现在叔叔就让人去找找你师兄们,找到了他们就告诉他们你在叔叔这儿,让他们不要担心。好不好?”凌寒波耐着性子劝说。
“那好吧。”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谁让她那么早就睡着了?要是她知道住的哪里,她才不留在这里呢!
凌寒波抱起了郁美,来到走廊上。今天是十四了,月儿正圆。
“月亮之上真的有嫦娥吗?广寒宫有多冷?嫦娥一个人住在广寒宫中会不会很寂寞?”每次见到月圆时郁美都会有很多问题。想起很多关於月亮的诗句。她曾读到一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问她的母亲:嫦娥每一个夜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她母亲无法回答她,只说:那种心态只有亲身体会了才会懂得,别人再多的解说,也无法完全说清楚的。
凌寒波没有回答郁美的问题。人人都知道月亮上有嫦娥,有广寒宫,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嫦娥,没人去到过广寒宫。只是很多文人骚客认为嫦娥很寂寞。
这世上寂寞的又何止嫦娥一人!嫦娥的寂寞不过是形单影支而已,而有些人的寂寞是是深入骨髓的孤寂。明明身边萦绕着无数人,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没有一个人值得他花半点心思。
他很想要对某个人好,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让他甘愿对他好的人!
他时常不知道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有寻花问柳,放纵於花前月下,沈溺於醇酒美色,玩弄着滔天权势。只有这样让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还是会跳动的。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对他而言,这不是一种快意的生活。他早已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