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郁美缠着她母亲和她一起送阿兰和清霜下山。
阿兰房中。
“阿兰姐姐,你就不能在山上多留些日子吗?”郁美再次挽留,山上女子偏少,与她年龄相仿的几个女子又都是师兄们的侍女。她们会的都很少,没有一个像阿兰这般能歌善舞,懂诗书,善丝竹。
阿兰走了她会很寂寞的!凌寒玉有一大堆功课要忙,没什么时间陪她,师兄们倒是有些空闲,他们又都与她不甚亲近。跟他们在一起,始终不如跟凌寒玉在一起那般畅所欲言,自由自在。
“不了。我在山上呆得够久的了。我还要戴着这玉中梨花去寻找师父的女儿呢!天下之大,究竟她们会在什么地方呢?”阿兰磨搓着胸前的玉中梨花无限惆怅。
“那姐姐打算怎么找?”
“自然是去人多的地方找。”
去舞榭歌台,勾栏院中找,男人们不都爱去那些地方,总会有人知道一点线索。
去各家珠宝玩器店,去各家布料店中找,女人们不都喜欢去这些地方吗,兴许能遇上一两个知情人。
“要不我请凌叔叔帮你找玉中桃花吧。听说他手下人多,个个都很厉害。我们去找他帮忙,总比你一个人找要快得多。”郁美有些后悔上次见到凌寒波时没起到让他帮着找玉中桃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找就好。不用麻烦了。你把这玉中桃花送给我,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怎么还能再让你去求别人?我早晚会找到她们的。”只要她们还活着,她早晚会找到她们的。如果她们都已经不再了,早一日找到只会早一天伤心。
师父生得那么美艳,她的女儿们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美貌的女子总会引起男人的关注,只要她身在男人之中,找到她们是迟早的事。
“那你还会再来百花山吗?”
“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看你的。”百花山美得如同仙境,阿兰想要再来。可是来了又怎么能看得下去,让她亲眼看着秋枫与郁金香卿卿我我?每一次看到秋枫与郁金香亲密地在一起,她都很伤心很遗憾,要是陪在郁枫身边的是她的师父水月火狐该多好!
她把师父的头发埋在了百花山,还是与秋枫的头发埋在一处的,她完成了水月火狐未曾说出於口的最终遗愿,让她与秋枫结发。
郁美从袖中拿出两个小瓶递给阿兰“这是我娘给你的,黑瓶里装的是黑金丹,共有三颗,能疗伤续命,白瓶里装的是……”
“是解毒的药丸。我知道。上次去楚西城你娘给我的就是这瓶。”阿兰这阵子跟秋枫的几个弟子走得很近,他们也跟她说了不少外人不知道的事,这能解百毒的“十三味”是郁金香制出来的药效最好的解毒药。它是由十三种药制成的。
阿兰不经意地摇了摇手中的白瓶,与上次摇它的感觉差不多,里面至少有十颗。十颗“十三味”,三颗黑金丹,这郁金香出手可真是大方。
听说她给几个师侄的见面礼也就一人一颗黑金丹呢!对她一出手就是三颗,她是在同情她的师父,所以想补偿在她的身上?
还是这本就是郁美的意思?
“美儿,谢谢你,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阿兰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报她们。
“你要是想谢谢我,就常来百花山。”
“我会常给你写信的。等找到了她们,带她们去给我师父上过坟之后一定带她们来百花山看你。”
“好。我们走吧。娘还等在外面呢。今天由我娘来赶车送我们下山。”
“什么?你娘等在外面?你怎么不早说。快走吧,你娘该等急了。”阿兰背上包袱,拉了郁美就往外走。
院处,郁金香正安静地坐在前座上等着,脸上没有一丝久候的不耐。她是了解郁美的性子的。
“对不起啊前辈,我不知道你等在外面,不然早出来了。”阿兰有些惶恐。让长辈久等是很不礼貌的事,让有恩於她的长辈久等更是大不敬的事。
“没事,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她舍不得你走,自然会多跟你说会儿话。”郁金香冲郁美淡淡一笑,“快上车吧,还要去接清霜那孩子呢。”
郁金香这淡淡一笑晃了阿兰的眼,多美多温柔的女子,多慈爱的母亲!她是这天下最美最好的母亲了吧!
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么美丶这么温柔丶这么慈爱的母亲。
要是她的母亲有郁金香一半的温柔慈爱,她也不会遇到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人和事了!
同样是女儿,同样是美丽的女儿,为什么郁美的母亲这么宠她爱她?为什么她的母亲只会让她做这做那,最后还把她卖进妓院?
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吗?
能有一个这样的好母亲,郁美,她真的好有福气。
尽管她没有父亲,可她的母亲给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其它人所得到的父母之爱。
秋枫对她,要比多少的父亲对亲生女儿都好。凌寒波,这个武林中的霸主,也对她好得不得了。
“美儿,你真是有福气。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阿兰握着郁美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郁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像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女孩就叫有福气吗?那天下有福气的孩子真是不多!
清霜早等在院外了。
见到郁金香驾车,清霜有些意外,看到阿兰也在车厢里,清霜更是失望。他还以为临行前能单独与郁美相处一会儿呢,这下,郁金香在,阿兰也在,他还能跟郁多说些什么?
“等很久了吗?快上车吧。”郁美笑着一手拨开了珠帘。
清霜跃上马车,那个青衣随从背着包袱站在车下不动。
“你怎么不上来?”郁美问他。
青衣人擡头看郁美,眼中有着惊讶,却是没有说话。这个人话很少。
“沧海,郁美小姐都发了话,你还不上车?你的伤还没好,是跟不上这驷马香车的。”清霜淡淡开了口。
“是。”沧海跃上马车,并不进车厢,只坐在珠帘之外。
“你这随从可真拘谨!”阿兰注意到这个叫沧海的年轻人一直不敢与她对视,也鲜少看郁美。
郁美虽然年幼,可是生得国色天香,从来没有一个人见了她能移开视线的。
她自己,婀娜多娇,美艳动人,是个男人,鲜少有不动心的。至少她还从未遇到一个男人在看她第一眼后能忍住不看她第二眼的。
这个叫沧海的男人,他是怕看了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们,还是他跟本就不近女色?还是他也如秋枫那般,心里眼中早有了心仪的女子,其它女子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
阿兰红唇一勾,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耳边是清霜与郁美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郁美也送了清霜一颗黑金丹。在清霜养伤的这些日子,郁美早问她母亲要了些疗伤的药给清霜送去。
山脚下,杨怀思牵着阿兰的马等在那里。马上还挂着两个小包袱。
“杨大哥,有劳你久等了。”阿兰下了马车,笑颜如花,看得杨怀思眼都楞了。
“没,没等多久。”一向伶牙俐齿的杨怀思结巴起来:“师弟们,都,都被师父叫去了,他们让我代替他们来送送你。这,这是我们师兄弟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请杨大哥代我谢谢大家。我走了。”阿兰接过缰绳,一翻身就上了马。
清霜他们也早按排了马匹等在山下。这时也都翻身上了马。
郁美站在马车上向他们挥手:“阿兰姐姐保重,清霜,你们也一路小心。”
“保重。”
“再会。”
郁美一直站在马车上挥手,直到他们走远,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小师叔,小师妹,我还有事,先走了。”杨怀思说完就跑了。
“六师兄怎么不坐我们的马车上山呢?难道他的轻功很好,他会比我们的驷马香车跑得更快?”郁美看着杨怀思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许应该找个时间把师兄们都叫到一起,看看到底是他们跑得快还是我的马车跑得快。”郁美钻进了马车,“娘,我们回去吧。过几天凌叔叔就会把凤凰树运来了,我得先去看看栽在什么地方好。”
几天后,凌寒波就派人将那三棵凤凰树送到了百花山,郁美做主,在她和凌寒玉的院子里各种了一棵,另一棵种在沈月潭边。
凤凰树花期已过,树上结了些长长的果实,郁金香摘了些去试药。
天气一天天转冷,郁美很怕冷。别人都还穿着两件单衣,她却早早地穿上了她那件狐裘褂子。很多人都笑话她,凌寒玉也私下问过她怎么这么怕冷,都还没入冬呢怎么就穿上狐裘了?
郁美说,因为我是入过寒潭的,身上寒气很重,天气一转冷,就会觉得很冷。凌寒玉听后很难过,他拥抱了郁美。
郁美闲来无事,又时常找不着师兄们消遣,便从秋枫那儿搬来不少书看。有不认识的字,不懂的地方她就折起来,然后去问她的母亲或是秋枫。
偶尔她也会跟着师兄们一起听秋枫授课。秋枫说的东西得很深奥,她几乎都听不懂。有时问上一两句,师兄们都哄堂大笑。
凌寒玉比以前更忙了,有时她去他的院子吃饭都看不到他的人影,秋枫说他带着干粮出去了。
有时她固执地等在他屋里,等到她睡着了他也还没回来,第二天她醒来时,他同样不在屋里。
有时她打听到了凌寒玉所在的地方,让丫头们驾着马车去找他,她把马车停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陪着他。他练功,她看书,等他累了,饿了时,休息时,她便带着水和食物去跟他说上几句话。然后又回到马车上继续看书。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山上陪着凌寒玉度过的,一边欣赏落叶纷飞的美景,一边看着书。一切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三个丫头来回奔跑送来的。
郁美很高兴,因为有她在,凌寒玉不回去也能吃上温热可口的饭菜。如果她不在,凌寒玉只会吃随身带出来的水和干粮。
天气越来越冷了,所有人都换上了厚衣服,郁金香让人为凌寒玉也做了好些过冬的衣物。
一天,秋枫教凌寒玉跟郁美下棋时说:“美儿,过几天,你大师兄就会带着他的媳妇来百花山了。以后就有人陪你了。”
“就是那个被称作牡丹仙子的会织流云锦的姐姐吗?”
“你这个姐姐会的东西可多了,等她来了你可要好好向她学习知道吗?”
郁美回去后便让人将阿兰住过的那间屋子好好收拾装扮了一番,就等着白罗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