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锦棠起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她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屋里内并没有其他人,看着自己干净整洁的衣服,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难道昨晚只是梦吗!?
宋锦棠自从上山找了他一天一夜后,这几日身上酸疼的很,但是她依着自己身上某处的反应,又觉得不像是梦。
她觉得当务之急是出去瞧瞧陆川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总之,不管他是人是鬼,自己都要见到他!
宋锦棠刚刚站起来,穿戴整齐的时候,满穗就进来了。
“嫂子,你起来啦~”
宋锦棠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很是焦急的样子,问道:“满穗,你告诉我。昨晚是不是陆川回来了?”
何满穗记得陆哥的叮嘱,摇头道:“没有,昨晚你醉了,我就将你留在屋里休息,连礼物都没来的及给你。”
“只是你喝多了,嘴里总念叨着陆哥。”
宋锦棠恍惚一瞬,有些怀疑自己方才的感觉,便看着满穗道:“真的?他没回来?”
面前小姑娘点了点头,扶着她坐下,何满穗又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条手帕。
“嫂子,这是我哥悄悄学来,想给你东西。”
他这是以身代帕,表相思。
这东西宋锦棠认得,还是她亲自给陆川绣的海棠花帕子,只是原本精妙的绣品上,新增了“相思”二字。
这歪歪扭扭的针脚,宋锦棠瞧着定是出自他手。
宋锦棠眼底泛红,耳畔是满穗的安抚声:“嫂子,我同你一样,总觉得陆哥没有死,许是被什么绊住了脚。若是你说昨晚见着陆哥了,我想也可能是他太想你了,特意灵魂出窍回来看你的。”
“嫂子,你还记得梦里陆哥有同你说些什么吗?”
何满穗年岁小,不懂其中利害。但心里明白!外面有人想要陆哥的命,那必然是得把嘴堵严实了。
何满穗来之前还特意去见了陆哥,一字一句全都是陆哥教过的。
宋锦棠被引导着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她依稀记得陆川好像说有人要害自己,回去要提防谁,还有说能不能等他……
昨晚的记忆太过碎片化,宋锦棠拼拼凑凑也只记起了一半。
可她有些不太确定,昨晚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陆川真的来找她了。
宋锦棠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何满穗走出去端来水伺候她洗漱,见时机差不多到了,便轻声开口:“嫂子,叔昨晚说想让你帮他家侄子写一份推举信,将他介绍到军营里去。前头备好了笔墨纸砚,你看何时去写呢?”
她想不明白,头也昏昏沉沉,如今情绪缓和了些,收好陆川留给她的手帕后,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得回去一趟,稍后我写好再送去王叔家。”
宋锦棠夺门而出,直奔家里。
只是到家以后,还是叫她失望了。
家里依旧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关于陆川的踪迹。
齐修之看着她眼底的失落,这比昨晚在外头站了一夜还要烦闷。他再次强调道:“公主,所有东西都准备完毕,是时候回宫了。”
宋锦棠没拿正眼看他,提笔写下一封介绍信,随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她来到王叔家辞别,顺带也将书信带到了:“叔,信我已写好。如今北地战事吃紧,你侄儿有这份报国之心也是极好的。”
“我这马上就要走了,还请婶子和叔记得我昨日的托付,若是有他消息,定要与我联系。”
两位长辈接过信件,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吉祥话,就目送着她离开了。
陆川隔着窗子,透过缝隙看着女孩微红的眼眶,他的棠儿何时变得如此爱哭了?连日以来,每每见到她似乎都总是哭过得样子。
这更加坚定了陆川想要出人头地的心,他必须不顾一切搏出个前程来,也好尽早去寻她。
宋锦棠离开后,王叔将书信交到了陆川手里:“你这余毒未清,还需花上些时日。战场凶险,还是养好身子再说吧。”
陆川摇了摇头:“叔,为我准备些药材吧。等到驿站找人帮忙煎服一下即可,我不想耽搁赶路的时间。”
“我也不想让棠儿等太久,若是我回不来,那就依她所言,三年之期到了,就说我从未回来过,定是早就死了。”
陆川想着这次若是骗了她,那也只会是最后一次了。不敢表明如今的情况,是担心她闹着不肯分开,也是担心万一他在战场上出事了,岂不是要叫她再难过一次。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王叔也不好再劝:“那你路上当心,一定要保重。”
陆川点头应下,预备着明天出发。
这晚,他回了自己家,屋里再也不会跑出个倩丽的身影来迎接自己,也不会再有小猫的叫唤声。
家里还真是冷清的不行。
陆川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不由轻笑出声。小姑娘还真是舍不得留下一点念想,把能装上车的全都带走了。
他躺在两人的床上,脑海里全是宋锦棠往日的模样,他内心无声的说道:“棠儿,等等我。”
……
宋锦棠快马加鞭回到皇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
这一路上,齐修之想要和她沟通,但宋锦棠都不理会他。
有铃儿护主,自然是旁人都别想靠近。白天赶路,晚上到了驿站歇脚,宋锦棠也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安稳宁静的度过了一路,宋锦棠人还未入城,回来的消息便传开了。
相较于大家的欢喜,只有一人愤怒至极。
王府里,茶盏落地,碎片飞溅,跪在地上的死士不敢吭声。
只听一道威严又充满狠厉的声音传来:“一群废物!这就是你们说的必死无疑!”
“她回来若是捅出江南一道的事,影响了本王的大业。你们这些废物的头全都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