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教
没过几天,自杀率猛增的原因就找到了。
不知道从哪里滋生出来的非法团夥严重影响了社会稳定,一下子就吸引了蓝子玉的注意。
这要是发生中原腹部,蓝子玉可以徐徐请奏,然后领命斩除扰乱社会安定的犯罪团夥。
可这是发生在边境,面对很有可能与匈奴结党的白真教,蓝子玉必须迅速做出决断。
韩总督尉常年驻守上郡边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谣言惑心”的情况,但与蓝子玉互通书信后,也稳住了阵脚。
其实,韩固从看到蓝子玉本人就一直不信服於他,但不信服蓝子玉和不信服太守大人是两码事,本分之事,韩固还是做得很好,比如,向蓝子玉汇报边境城墙内外的情况。
白真教教派思想的入侵是看不到的,韩固没看到端倪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回家探亲的士兵家里发生了些装神弄鬼之事,韩固才重视起来。
军营里的规矩森严,没人敢把外面的规矩带进来,韩固只要把好与外界频繁接触的士兵,其它都是按部就班,也就不用多操心。
蓝子玉从义沧回来后就一直在忙,贺婉娇一天到晚都跟她说不上几句话,更别说白玉胧了。
就在白玉胧离开的那天,蓝子玉拜托他帮了个忙。
白玉胧打趣道:“平时不见你找我,偏偏挑着我要离开的时候找我帮忙。”
蓝子玉被白玉胧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赔笑道:“这不是想着顺道嘛。”
“哈哈哈哈……我也没啥要紧事,就是绕了大远路帮你,我也乐意为之。”
蓝子玉总感觉白玉胧说的话有些煽情了,尬笑起来。
书房里就只有蓝子玉和白玉胧两人,笑声响起时,更显空荡。
白玉胧的目光从蓝子玉身上游移到她身旁的书案上,说:“子玉,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只有我跟你是一样的,他们都会嘲笑你,贬低你的身世。”
蓝子玉垂眸稍作思索,擡眼对上白玉胧的视线,说:“我知道,但感情最不可欺骗。”
白玉胧垂眸,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步摇,递到蓝子玉面前。
“这支步摇送你,你拿着,就当是我送你升迁之喜的贺礼。”
蓝子玉将步摇推了回来,淡淡道:“别了,只会被认为是贪污。并且我用不上。”
白玉胧收了回来,犹豫片刻,说:“你不能否认你的性别,现在还能瞒住,以后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蓝子玉别过头,面带愠色,“我喜欢现在的样子,并乐此不彼。性别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感情与喜好由我左右,我要是连自己的感情与喜好都不能由自己,这辈子岂不白活?”
白玉胧垂下手,宽大的袖袍随之落下遮住了抓着步摇的玉手。
这个月的政务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蓝子玉才有时间陪贺婉娇。
贺婉娇从离开义沧到现在一直都闷闷不乐,看到蓝子玉回避她,还会偷偷落泪。
小言看到,不忍心,便将这件事告诉了蓝子玉。
蓝子玉忙於公务也是无可奈何。
所幸蓝子玉很温柔,自贺婉娇丧亲以来,她就有一种愧疚感,出於愧疚,她就会心疼并常常想着如何弥补贺婉娇。
尽管蓝子玉自小就没受过多少关爱,她也想弥补贺婉娇现在缺失的爱。
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就算后面有了也不见得是属於自己的,只会认为那是礼尚往来丶是要还的东西。但一开始就有的东西,后面却突然没有了,失去时只会认为是天薄己,落憾许多。
玉儿是诚心想教给陆小柳一些她会的本事,就比如弹奏琵琶丶作曲丶赋诗丶舞蹈等。
可陆小柳就只对琵琶感兴趣,其它的,她半点都提不起兴趣,也不稀罕去学。
她认为那是哄人开心的玩意,她从小到大受到的口头教育都使得她看不起能歌善舞的人,因为那与不只卖艺的乐伶没什么区别。
陆小柳只对琵琶感兴趣,玉儿也乐意教,只是陆小柳竟然把玉儿唯一的琵琶弄断了一根弦。
那可是玉儿视如生命的琵琶。
琵琶在陆小柳手中骤然破音时,玉儿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看着那断弦的琵琶。
那天晚上,玉儿抱着那把琵琶哭了整整一夜。
蓝子玉得知后,想给玉儿的琵琶补一根弦,但玉儿拒绝了,言外之意也拒绝了教陆小柳琵琶。
当时,贺婉娇刚来,还有许多不适应,蓝子玉还想着怎么跟贺婉娇解释玉儿的来历。
可贺婉娇还沈浸在丧亲的悲痛中,无心顾及其它。
贺婉娇不问,蓝子玉也懒得去解释,并且她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
一日,玉儿抱着琵琶坐在院子角落里黯然神伤,蓝子玉看到了就去安慰她,没成想被贺婉娇撞个正着。
蓝子玉没和玉儿说上几句话,就着急忙慌的追上贺婉娇。
贺婉娇尖酸刻薄的说:“我又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吓住了,这是贺婉娇从未说过的话,就连贺婉娇也开始后悔自己如何能说出这种尖酸刻薄的话。
“娇娇,是我把玉儿的琵琶弄坏的,我刚刚在想着怎么……”
蓝子玉话还没说完,贺婉娇就生气的打断她。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明明不是你弄坏的。”贺婉娇气得跺脚,“为什么你要给别人背锅?骂一顿陆小柳不就好了吗,被骂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但这事太小了,怪到我身上就算了。”
“你……”贺婉娇指着蓝子玉想骂又骂不出来,反而憋红了眼睛。
“蓝子玉,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但你不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让蓝子玉心头咯噔一下,伸手想拉住贺婉娇。
贺婉娇哭着抱住了蓝子玉。
蓝子玉搂着贺婉娇,心中百感交集。
她对贺婉娇的爱里更多的还是愧疚。
因为她对贺婉娇还是有所隐瞒。
一天夜里,蓝子玉半睡半醒之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便推门去看。
“卑职贺希雨拜见蓝大人。” 贺希雨一看到蓝子玉,对着就是一拜。
“快起。”蓝子玉虚扶贺希雨。
在义沧的时候,蓝子玉就不允许别人进她房间,现在也不允许别人进她房间,有什么事都是引至书房相商。
李瑨仪带着贺希雨跟随着蓝子玉去了书房。
“没人看到我翻墙进来,就是在找大人住处时,被李大哥发现了。” 贺希雨说到后面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瑨仪一拍贺希雨的肩膀,说:“你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有鬼。”
贺希雨自愧不如的挠了挠头。
“让你大老远赶来这里的原因,白公子应该与你详说了吧。”蓝子玉步入正题。
贺希雨狠点头,说:“知道。我伪装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好。”蓝子玉点头,紧接着便交给贺希雨一个任务。
西图萨纳,上郡的一个边沿城市发生了□□,紧接着往中原腹中直驱而进。
朝廷寻其源头,发现上郡最近案件骤增,其坐任太守大有不作为的嫌疑。
这次,再也没有替蓝子玉说话的人了。
上郡真的太偏远了,若换作京官被调任去上郡,那可就是被贬的说法了。
新官上任的贺琦英并不愿做出头鸟,并且蓝子玉迟早都会遇到这些事。
朝廷官员一致表示让御史大夫去督查民众无端暴,乱的事。
皇上回想起自己和蓝子玉对话的场景,深觉蓝子玉不是百官口中议论的那种人。
近侍太监也附和说,蓝子玉一表人才,谈吐不凡,一看就有年轻人的那种干劲,肯定不会吃白饭。
皇上说他看着像不食人间烟火,眼里无欲无求。
恰逢广阳王要带着世子来朝圣,皇上便令其顺道去上郡督查此事,再回来禀告此事。
不久,蓝子玉便收到了广阳王要来上郡的消息。
这下,太守府上下都压力倍增,谁都没想到这件根本无从下手的事竟然惊动了朝廷。
贺婉娇见蓝子玉头疼此事,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玉儿用自己的钱买了一把七弦琴,偶尔会弹些小曲给蓝子玉听。
但广阳王要来上郡的消息传来后,蓝子玉就赶紧制止住了玉儿,甚至想让玉儿把七弦琴藏起来。
贺婉娇知道蓝子玉看到玉儿难过肯定又要内疚了,便自发的恳请玉儿教自己弹琴。
玉儿还没怎么教,就发现贺婉娇学过七弦琴。
贺婉娇回忆当初,笑道:“之前在义沧的时候学过,大人监督着我学,我再怎么不上进也学进了点。”笑里带着甜蜜。
玉儿眸光黯淡,随即温柔的笑道:“大人是菩萨心肠,对谁都很好。”
贺婉娇想了想,觉得玉儿说得有道理,不太高兴了。
但贺婉娇后面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蓝子玉就只喜欢她。
因为……嘿嘿嘿……蓝子玉就只抱过她以及其它……(此处省略若干字)
西图萨纳好像成了白真教的窝点,暴,乱层出不穷。
西图萨纳县官以及其他县官加紧送到蓝子玉面前的公文都堆成小山了。
蓝子玉一天天的就是看公文丶整理公文丶写公文,然后和郭睿丶胡佑雯等人一同商议对策,并撰写出反□□保平安相关的宣传内容。
反外侵思想的宣传再加上举报有奖的制度,□□很明显平定了下来。
就在白真教喘息的时候,蒋玠旻赶在广阳王的前面来了上郡。
蒋玠旻是蓝子玉来到这个朝代第一个认识的同龄人,是蓝子玉再熟悉不过的朋友了。
可这次见面,蒋玠旻给蓝子玉的感觉却是莫名其妙的。
书房里,蓝子玉一边收拾凌乱的书案,一边说:“你来得突然,桌面都来不及整理。”
蒋玠旻随意找张椅子坐下,说:“我听闻王爷要来监察你,就快马扬鞭赶在王爷之前来找你了。”
书房里就只有蓝子玉和蒋玠旻,二人说话似乎也没什么要遮掩的,交谈时的神态都是闲适的。
“赶在王爷之前?”
“王爷最能分辨男女,我料定你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蓝子玉全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