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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游

待天色渐晩,尹父送纪玉怀二人出馆:“实是可惜,要不是报社那边有急事,说什么也要留二位贤侄用晚饭。”

“这几日得空你们可要好好逛逛这雁陵城。”沈絮站在门口接着话,“送的手镯伯母很喜欢,羽珍阁的手艺果真是名不虚传。”

“伯母过誉了,您喜欢就好。”

纪玉怀温声说完,看了一眼尹母身侧便又收回,似只是目光散转。

沈絮眼神一动,馀光瞄着女儿,不对劲。

“那晚辈们就告辞了。”

等不见了人,沈絮拉着女儿的手回了二楼卧房。

“你跟玉怀……怎么?”

见她娘眉头蹙起,尹曼凝微微偏头:“……他说后日想逛逛青虎街。”

沈絮暗道,看不出来,这小子动作还挺快。

“出去逛逛也好,但是身边要多带几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近白岩山那边有些骚动,城里也不老太平的,多几个人她放心些。

回到住所,张涣摆着大字躺在床上,盯着虚空。

纪玉怀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松了松衣领:“后日我有安排,南边也很快会有消息过来。”

张涣默了一瞬,腾地坐起来:“你要跟尹小姐出去?”

男人看了他一眼。

暗补面前人一脸原来你也是有脑子的表情,张涣撇了撇嘴,嘁。

“知道了。”又啪地落回了床。

“记得给我带祎德斋的红阳糕。”他在江州都听说好吃了。

天公作美,这几日虽说还在冬季,但都是大晴天。

大门响动一声打开,青婵跟着小姐出了尹公馆,看了一眼车旁身着黑色呢子大衣藏蓝色西装的纪家少东家,暗想,莫非真的是心有灵犀?

今日比前两天稍微暖和了些,小姐换了身秋香底靛蓝忍冬纹的呢绒旗袍,出门前想着晌午会热,便抽了一件深色大衣替了毛皮料子。

站一起看着,二人真是颇为契合。

说起要去的青虎街,基本上想来雁陵做事的人都会打听一耳朵,原因就是这里实属繁华,大小酒馆珠宝玉器,锦罗绸缎脂粉香膏,开店的,推车的,扛着家夥事儿吆喝的,只要不出圈儿,什么样的买卖都能做。白天络绎不绝,夜里灯火通明,鱼龙混杂之地,也是财帛聚盆之所。

“清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青婵眼睛微微睁大,视线在前面二人之间来回转,心中问题千万,却是无法得到解答。

最后一行人去了祺云布庄。

布庄的夥计见了贵客分外热情:“哟,尹小姐来了,您仔细脚下。这都是这个月新进的料子,还有些西洋来的好东西,不跟您吹,旁的地儿可没这货,您瞧瞧。”

尹曼凝挑了几匹冬季时装的绒料,旁边男人时不时提两句建议,倒是颇为中肯。

让夥计在柜台打包完,正准备离去,一声清亮的女声闯了进来。

“曼凝姐!”

尹曼凝转身看去,一个桃红身影就要朝她扑来,腰间忽的一紧,她被带后了一步。

严宛也被身后的人扯住了衣服后领。

“咳咳咳……哥!你要勒死我啊!”严宛捂着脖子怒看她大哥。

严沈眉头微皱:“再这般冲撞,以后便不带你出来了。”

她有分寸,严宛暗自腹诽,再说了,也不知道是谁提醒她过来打招呼的,刚才可不是她先瞧见的。

腰间仿佛还残存着温度,尹曼凝跟兄妹二人打了招呼。

纪玉怀垂眸看了眼女子白玉染红的耳垂,嘴角微勾。

曼凝姐笑得可真好看啊,晃过神严宛干巴巴地说了句:“曼凝姐,你来买料子啊?”

“快到年关了,想给家里人挑一挑。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也一并挑了吧。”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是吧大哥?”严宛捣了一下旁边站着的柱子。

楞着干嘛,闷葫芦一个,没看见曼凝姐旁边站着人了,瞧刚才那要紧劲儿,那边都上手了,这边还不说话,活该他没媳妇!

严沈擡起向下划过的视线,神色不变道:“这次出去时间久了些,屋里一些东西该换新了。”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微缓:“廊酒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应该就是伯父之前提的那一款。”

闻言尹曼凝笑道:“多谢你了严大哥,想来这次又是费了不少周折,便还是老规矩吧。”

男人应了声好,嘴角露出的暖意中和了略显端峻的轮廓。

话音落地,方侧身对上了在场的另一个人开口问道:“这位是?”

尹曼凝向二人互相介绍。

“原来是纪少东家,久仰。”

“严当家客气。”

旁边微弯腰的小夥计屏着呼吸看着握手的两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那我们先去挑料子了,你们慢慢看。”

严宛看大哥收了手又不说话了,连忙接话:“好的曼凝姐!”

纪玉怀跟着身边人从那兄妹二人旁边经过,颔首告辞。

快到晌午,一行人在外面吃了饭,又逛了一圈,拎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阿衡,多谢你今日陪我,本应该是我带着你游赏一番的。”

纪玉怀低了面庞:“无妨,跟着清清,去哪里都是很好的。”

尹曼凝擡手拢了拢大衣衣领,不再看那惑人的笑意。

暗昧的气氛流淌在两人之间。

青婵看着几步外对站着也不说话的小姐和纪家少爷,莫名有些脸红,不禁转头,却是看到一辆车行驶过来,像要在尹家馆门口停下。

沈絮老远就看到家门口站着几个人,想来是女儿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今日玩得开心吗?进屋坐吧。”说着就要领纪玉怀进去。

“伯母盛情,但玉怀今晚还有些事,实是抱歉。”

沈絮瞧着面前与前几日似又有些不同的两人,听罢便不再多留。

又闲谈了几句,突然开口道:“不知玉怀打算在雁陵待多久?要是不着急走,不如过两日跟我们一道去温泉山庄,那可是个放松的好去处。”

尹曼凝看了眼男人,不想正好跟那人对上。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看着车子离开,尹曼凝将被风勾下的碎发挂到耳后。看她作什么,是他自己要答应的。

“我的红阳糕呢?”

张涣看着空着手的纪玉怀,又在门口的东西堆里不死心地扒了扒。

“不顺路。”

张涣横眉倒竖,到底是路不顺还是人不顺,脏心烂肺的!

“收拾一下,一会儿老郑带你回去。”

说到正事儿,张涣暂时搁置红阳糕。

“你不走?”

“我还有事。”

有事?偷香窃玉还说得一本正经,臭不要脸!什么一二十年的好兄弟,糕点都不给他买,黑心肠的小气鬼,回了江州他就跟姓纪的割袍断义!

张涣憋了一肚子气,直到上了车看见座位旁捆着的纸包。

吃着糕点,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到了去温泉山庄那日,沈絮坐在车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又反覆交代女儿身边别离人。

尹曼凝对着母亲安抚几句,扯开了话题。

她也不清楚陈母为什么一定要她这次来,但估摸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陈家现在还需要新环报社的消息,这个时候跟尹家撕破脸没有任何好处。

至於尹家和报社门口的暗哨,她不是不知道,每次出门都仿佛被缚与桎梏。

陈家自势力稍稳后便动作不断,强本弱枝。纵是祖父早年间决定隐退避了些祸患,如今看来,她们家对外仍是顾虑重重。

而且陈巍垣这几年接了些实权,行事愈发蛮硬。曾经的她没有想过,这无边的权力场真的能将那个热烈率直的少年完全堙灭,只给人留下记忆中的残像虚影。

她当然注意到了一些没有缘故便不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即便那些人跟她毫无关系,他还是坚持自己那副独断的说辞。

她无心添孽,可旁人却因她而死。

他看不到他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像啖人血肉的恶鬼。

又或许,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似是要拂去什么,女子擡手触了触呢帽的边沿,看向窗外匆匆略过的景色。

进了山庄就看到了陈母,被亲亲热热地拉着手往里走,倒是未见陈巍垣。

等到晚饭后不久,尹曼凝才在客房廊道里看到风尘仆仆的纪玉怀。

似是有些疲倦,眼底微青,却是添了一丝颓溺之色,平白让人多看两眼。

“这是要去汤泉?”

见人点头,纪玉怀继续道:“山庄虽私密森严,但以防万一,清清还是要注意些。”

“好。”顿了顿,女子又挑起长睫,朱唇覆启,“阿衡也要好好休息。”

男人微微垂首看了看眼前人:“我还以为清清不会注意到。”

闻言女子嗔来一记转身离去,滞留下几缕不可言说的风情,覆着寒意的夜色都似沈醉几分,更不用提那心神略懈的忙碌人了。

纪玉怀立足片刻,轻笑了一声。

倒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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