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男人攻占了眼前人微怔的空隙,吮上唇齿间那抹未加防备的粉意。
“明明就没有人敲门。”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像是回应般响了起来。
感受到了俘获之处的逃意,纪玉怀眼帘微擡,他刚刚发现这般距离的妙处,自是不会放过的。
“小姐,王大夫来了。”
青婵和王大夫对视了一眼,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又等了一小会,青婵刚要开口,便听到门上传来一些动静,再听却是没有了。
“玉怀他已经睡了……”
隔着门,小姐的声音有些失真,青婵又凑近了些:“小姐,那王大夫呢?”
门内纪玉怀嘴角微挑,痕迹又往锁骨下面去了去,引得女人忙用手背抵住了已经有些木意的嘴唇。
“清清怎么不回话?”
见人用那双盈着水意的眸子控诉着他,男人暂时从旗袍襟领处退了出来。
“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门外青婵应了声,那好吧,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小姐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道理。
估计着那两人离开,尹曼凝这才松开了嘴边的手指,推了推身前的男人,忽然耳珠传来微痛。
“都已经听你的了……”
坠着嗔意的尾音似要浸到人心里去,纪玉怀眸底微暗,扶过女人的下巴亲了亲:“没控制好力度,是我不好……”
触及人额际的细汗,尹曼凝还是软了声音:“要不我还是把府医叫回来……”
男人沿着纤细的脖颈缓缓地密密舔舐,仿佛一个饮到甘露的行者:“若我说没有解药,”
“清清要救我吗?”
既然定了七日后结婚,这种问题的答案,从道理上看,应是显而易见的。
但女人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最终看着不远处的琉璃吊灯弯了弯唇角。
“救。”
“要救的。”
话音落地,纪玉怀在女人唇上烙下一个印记。这话便是盖了章了,日后若是想收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你吃了解药?”
尹曼凝喘息未定,抚上男人的嘴角。
几根细指又能挡得了什么,男人轻吻着眼前人的脸颊:“那杨友度想留些自用,又怕折了身子,所以出钱买了点解药,不过起作用需要些时间。”
没事就好,尹曼凝心中稍定,但见男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想了想,偏头在面前人嘴角触了一记:“阿衡,不早了。”
这种提醒方法似乎是适得其反的,但纪玉怀还是敛了动作,的确有些晚了。
“明日,清清可要帮我备好伤药。”面对眼前人微惑的眼神,纪玉怀笑了笑:“听说伯父年轻时也是练过的。”
到了第二天,伤药终究是没有用上,尹章看了看地上的年青人,手上的拐杖重重地杵了几下:“好小子,好小子!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两位老爷子还在信里对你多方夸奖,我看,怕不是都被你给蒙了吧!”
“是晚辈的错,中了他人的计,行事太过无状……确实不该,晚辈任伯父处置,但还是希望伯父可以同意婚事提前的提议。”
话说得真是好听,尹章坐在椅子上再次审视起这个身上满是赞誉的年青人,倒确实是长了一副能昧人的形貌,便是这般跪着也未见摧损分毫,再配上这深不见底的性子,不由得攥了攥手中的杖头。
“纪玉怀,你听着,我姑且再信一次老爷子的眼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在你纪家受了半点委屈,我不管你跟哪位人物有交扯,也是要脱你一层皮的。”
这便是同意了。
“别高兴得太早,七天?你要是不能给清清风光大办,你连一个子儿都别想带出尹家。”
一楼沙发上,沈絮拿眼瞅着一旁半天都没翻页的女儿,半晌,撇嘴笑了一声。
“这么担心,之前还答应让他用这招儿啊。”
尹曼凝合上书,她也没指望能瞒过她母亲,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本来不想应的,但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
“那你就陪着他闹啊,也不怕适得其反。”
正说着,话中人就从楼梯上下来了,见女儿松了些面色,沈絮暗叹口气,罢了。
“没受什么伤吧?”
“我碰都没碰他,他能受什么伤!”尹章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女儿,他怎么也没想到,聪敏如他女儿,竟会被这种人给哄着了。
“好了好了,早办就早办,正好办完一块儿回江州过年。”
沈絮走到丈夫旁边和声宽慰,人家两个你侬我侬的,当父母的说再多有什么用,再说了,自己家女儿什么性子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他纪家要真是个烂的,那就大大方方离婚嘛,谁管别人怎么说,回来还是她尹家的好女儿。
不过这种话现在就不方便提了,晦气晦气。
事实证明,两位老爷子在纪玉怀的能力方面,并没有看错眼。
转过天一早尹家便发出请柬,诚邀宾客来参加尹府与江州纪氏的婚礼,说是特意找人算过,依照新人的生辰八字,黄道吉日便定在腊月二十七,地点却没有定在新郎官的家,而是定在了雁陵。
消息一出,城内起了不小的骚动,倒是比之前陈家那次还多了几层猜疑震惊。
尹家的女儿竟然要嫁人了,嫁的还不是陈家人,难道是因为陈家前不久的婚事?这两家的关系以后可难说了吧?
至於尹家对外的说辞,听着倒是敞亮,但不少人还是起了话头,这叫什么嫁女儿,这不是迎的上门女婿嘛。
也有爬得高的人暗自揣摩,嫁去了江州,尹家那位老爷子可是落居在江州了,这桩婚事说不定另有深意。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再纷繁野僻的议论也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尹家这女婿到底还要运多少东西作礼。
从发完请柬的第二天开始,尹家后门的搬卸动静就没停过,有个好事的鬼才,使唤街边几个孩子凑前去看,只得了一句话。
“去去去,可别过来疯,要是让你爷爷我绊个跟头,磕掉这手里东西一个渣儿,你们几个脑袋都赔不起。”
这话不知怎的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竟成了尹家这女婿要把家底都搬来,只为能跟尹府千金成婚。
“你说这传言不会是真的吧。”沈絮摸着刚送来的婚服朝丈夫笑道,“瞧瞧这针脚做工,这么短的时间可难做,看来是早就起了意。”
这婚服款式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留着旗袍的底子,却是做了鱼尾式的长裙摆,用的白软缎光泽柔亮,礼服素雅的版型正好中和了珠冠花环的繁细和头纱的坠长。
尹章冷哼一声,饮了口茶:“算他小子还是个有数的。这点儿东西算什么,他纪家这么些年手里还能没几个值钱的宝贝?”
沈絮看了一眼只是嘴上厉害的丈夫,手上叠着蕾丝长纱:“行了,人也叫你撂在小阁楼了,后儿个就办婚礼了,你还想拉着你那张脸啊?”
被自己人泄了气,尹老爷撑着声音说:“也不知道你到底跟谁是一家的,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嘁,我当然是谁对我女儿好,我就往哪儿拐。”
“大清早的,娘这是要拐去哪儿?”
沈絮擡头看着下楼的女儿眉头一扬,清了清嗓子玩笑道:“你爹嫌纪家给的东西不好,娘正说他呢。”
闻言尹曼凝放下手里的匣子,取出里面的册子翻看,柔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下午运来的那尊扇形赤色珊瑚是爹去年念叨了好久的宝贝吧,从拍卖大会上回来后就一直说可惜。”
“说的是呢,仅供观赏,他倒是想买,谁让人家不卖啊,谁承想原来是纪家的东西。”
“还有那件鎏金累丝银壶……”
“我说行了,你们娘儿俩倒是一唱一和的。”尹章瞪了一眼拿着库房册子的女儿,“还有,这还没去他家呢,就开始当管家婆了?”
“我给女儿的,怎么了,好歹让清清对那边有个底。”说完沈絮招手让女儿过来,“拿着去楼上试试,时间还早,若是哪里差了尺寸,娘等会儿拿去改。”
尹曼凝刚站起身,便见管家从外面进来。
“老爷,严少爷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闻言尹章持盏的手缓了缓,对正在收拾匣子的女儿开口道:“清清啊,你严大哥刚走不久,此次回来,估计是为你庆婚,你先留下吧。”
尹曼凝点了点头,让青婵把婚服和匣子带回卧房。
没过一会,管家便引着严家少爷进了主楼。
待人问完好,尹父朝严沈笑道:“回来了,云庆那边怎么样了?”
严沈微微颔首:“劳伯父挂念,一切都好,已经跟那边谈好了价格,估计再过两个月第三个药厂就可以开工了。”
听着旁边两人的交谈,尹曼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来她父亲对严家的药厂很感兴趣,话里话外都是对日后收益的看好。
也不是没有原因。早年间严伯父救了她去山上打猎的父亲,却拒绝了她祖父的诸多谢礼,只收下了送的粮食,便奠定了她父亲对他们家的好印象。
再者,严家做生意算是白手起家,虽然她家也在其中帮扶了一二,但如今能在云庆那片做到这种水平,经营头脑应是极好的。
“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回来主要是为贵千金的婚事,贺礼可能要在今天晚些时候送到公馆。”
尹章看着下首一言一行皆是端方的年青人,内地里叹了一声,严宗梁的儿子倒是对得起他起的名字,秉节持重,敦默沈厚。
不过含敛太过,总是要吃亏啊。
可惜了。
“我前几天得了瓶好药酒,你回头带给你父亲。清清,一会儿带着你严大哥去酒窖把那酒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