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的虔诚。
他想了想,才低声对裴不觉说:“信一信,大概没有坏事。”
段音鹤不想再抽出那支下下签了。
他们剑修,一直信奉的都只有手心里的剑,但那天裴不觉在他怀中渐渐消散的时候,段音鹤无助到只能求助满天的神明。
信仰神明的人会不会得到更多的眷顾呢?
段音鹤知道裴不觉从来不信外力。所以从分别那天开始,段音鹤只为裴不觉一人祈祷。
如果神明愿意投下目光保佑信徒的话,请保佑裴不觉吧。
他这么想着,同裴不觉认真的对视。
裴不觉投注过来的视线仿佛起伏的潮浪,包含着太多的情绪。
他好像总能看透段音鹤的想法,即使段音鹤不说他也都明白,所以段音鹤从来不骗他。
扮演花神的少女将舞跳到了末尾,她提着花篮裙摆飞扬,旋转之间用手洒下层层叠叠的花瓣。那些零散翩飞的绯红花瓣洒落如雨,纷纷扬扬的从裴不觉和段音鹤的头顶落下。
而裴不觉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段音鹤看他的眼神,比看花神更虔诚,像祭司为神明画出来的,一副最忠诚的祭品壁画。
……很难不让人动容。
比飞扬花瓣更夺目的,是是裴不觉绯色的衣摆和瞳孔。他就算站在原地,都好像比且歌且舞的花神更得上天的喜爱。簌簌的光影在他眉目辗转,为他镀上鎏金一样的漂亮光华。裴不觉站在躬身下拜的人群里,本身就像一尊明亮如镜的神像。
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人也可以称为神吧……?段音鹤怔怔的看着他,胡思乱想。
花落的那一刻,裴不觉从腰间轻轻抽出了剑,他的剑出鞘必沾血,九州都是要为寒光结霜的。
可在这个春日他拔剑,只是为了在银刃尖上挑下一帘春。
即将落地的花影都被温和的剑气拂过,停留在了薄薄的剑尖,做了一霎甜美的繁华梦景。
裴不觉慢吞吞的捡过那些花,用灵力将他们合拢,轻轻放进了段音鹤怀中。
“为什么……?”
段音鹤有些惊讶的看着裴不觉为他放下一怀的鲜花。
然后那道在段音鹤心中如神明般清傲卓然的身影,竟然朝他盈盈俯身。
花神舞即将结束,用铜钟来收尾。悠扬钟声在人心里留下一阵又一阵的回响,似乎穿透了无数的时光。千年岁月,九天闻阖,裴不觉第一次为人俯首折花,赠一副春景。
裴不觉那双艳艳的眼也像掺了春色,他就这样笑着对段音鹤说
“你拜神的话,那我拜你好了。”
“因为只有段音鹤会保佑我,不是吗?”
“所以不用做剑了,段音鹤。你做只保佑我的神也很好。”
他清冽的声音潺潺如水,从耳畔一直蔓延到段音鹤的心间。白衣的仙君长发如瀑,受众人敬仰,确实像天山上不惹尘埃的小神仙。
可是,段音鹤不禁想,被裴不觉这么看着,再冷漠的神明也无法端坐在神龛的。
裴不觉眼尾的小痣像流动的琥珀,又仿佛神明额间那一点血红的朱砂印,仙君一颗冰心,早就被他掀起了水花和涟漪。
河岸边踏青的孩童正在放纸鸢,那些被放飞的纸鸢飞的好高,从游船边飞过,从神台上飞过,最后也许还会从青山边飞过,可是纸鸢要有线,飞得再高也终究要落地的。
裴不觉听见059轻轻对他说
“宿主,人也是一样的。纸鸢要有线,你也会有归途。”
那些向花神祈祷的人都是为了什么呢?他们有的人是为了自己,而更多的人是为了家人,让那些离家的游子,在远方也有人惦念。
裴不觉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一次,自己也算有了归程。
有个人担心你会不会受伤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被什么人保护的心情其实有点酸,也有点疼。
但……不想错过。
于是裴不觉没有起身,他修长漂亮的手朝段音鹤轻轻张开,掌心中还轻轻飘落着一片柔嫩的花瓣。
很多年前的松明山上,他也是这样像段音鹤伸出了手。那一次段音鹤把脸埋在他的掌心,裴不觉就慷慨的为他出剑。
而此刻不用他说,段音鹤如瓷的指也轻轻搭上了他的指尖。
而这一次,裴不觉为他出鞘的锋刃上,端着一整片明艳的春。
裴不觉轻轻握住了段音鹤的手,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是个很会蛊惑人心的信徒。
他笑着对段音鹤说:“小仙君,其实你也可以乘机对我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