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救人，她便知道自己老板的意思了。她叹口气，蹲下来对那小年轻道：“我劝你最好别去帮忙。”
“第一，那座山上确实有匪徒，但他们不是山匪，是反贼。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我们剿清了。”楚思竖起了一根手指，说完又竖起了一根，“第二，黄俊与山上匪徒互相勾结，他所谓的带你们去剿匪，只是想消灭勾结证据、拿到剿灭反贼的功劳。”楚思看着那小年轻一脸茫然地样子，心说，简直蠢得可怜。
“而你们呢，则会因为反贼太过凶残，在剿灭过程中统统丢了性命。”黄俊不可能留任何“知情人”活口，哪怕知情知得不全。
眼看着小年轻和众多兵卒的脸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楚思笑出了一口白牙，下了最后一剂猛药：“第三，黄俊的阴谋被识破了，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么？”
“跟着黄俊叛逃的兵卒，要诛九族的那种。”
楚思满意地看到这蠢货脸色全白了，他们可怜是因为蠢，那一路忙忙叨叨的自己和小舒就不可怜么？谁来可怜她两？
第170章 第 170 章
“还笑？不疼么？”楚思说着, 手上又添了几分劲儿，男子被她勒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等楚思帮他把药换好了，男子这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当然值得笑，总算要离开这鬼地方了，难道不值得笑么？姑娘, 你可真厉害，我刚刚见你都没认出来你！” 一开始一个年轻大姑娘上来就摁住他的胳膊要给他上药, 他吓得直躲, 力气却又不急人家, 直到楚思不耐烦了学了楚婆子说话他这才恍然大悟, 老实下来。
这名男子便是那晚楚思所救之人。他受伤不轻, 当时楚思本想带着他下山看大夫，但男子却拒绝了： “如今恶首伏诛, 山上已经很安全了。而且我们这些人里头, 没几个能说话的。”男子面露苦涩, “总要有个人留下来跟兵大哥们沟通吧？”虽然这些士兵救了他们，但按照男子以前的经验来看，当兵的大概率和性格温良没什么关系。自己这群“弟兄”如今就是一群只会吃喝拉撒的木头——兵爷们又不用他们去干苦力——若真犯了人家什么忌讳又没有一个人从中调停, 他真怕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又丢了命。
楚思当时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留了些伤药便先下山了。
楚思得意地鼻子一翘, 笑着说：“那当然了, 我的易容术天下第一！”随后她又问，“对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们这种人，活一天算一天便是了, 哪里还敢有什么打算。”男子叹息道，又问，“不说我了？姑娘您呢，您怎么又上来了？”
“大夫都在药人那儿，人手不够，我过来帮忙。”楚思端起放了药物和布条的托盘，道，“你好好休息吧。”杨千户留了些人看守堡垒，但留的人数相较于这个庞大且诸多密道暗门的堡垒来说，着实有些少了。其实哪怕是李舒妄没有立刻回来，过两天楚昭和杨千户也得带人再回来这里的，一则是清理查找各类证物，二则，山上还有小百来个被囚禁的受害者需要被带下山、安置。
男人沉默了会儿，问了句：“他们，还能活下去么？”药人里有很多一开始是被抓来做“力奴”的。长期过度劳累、又缺衣少食，把这些人的身体彻底毁了。当他们再也摔不了泥胚、打不动铁，老鬼和石拓会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榨出最后一滴油——他们会被拉去做药人——直至被折磨致死。
楚思犹豫了下，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他们早就死了。”
“死了也好。”男人喃喃念着，“早日解脱，也好、也好。下辈子，下辈子别做人了。”做只猫、做只狗，做块石头，都好。
事已至此，楚思也不知道还能多说些什么，她不太擅长宽慰人，抱着托盘，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她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
其他地方李舒妄不知道，但眼下她确实很需要楚思帮忙就是了。她没有想到她带来的几个大夫，胆色都不如何。
一名大夫指着李舒妄的鼻子骂道：“这根本就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若是要医病救人，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跟你闯一闯！如今，他们已经死得如此凄惨，你却还要将他们开膛剖腹、不留全尸！你、你简直、简直是大逆不道！”
原本这几名大夫上来前已经做好了见到遍地病人痛苦哀嚎、苦苦哀求的惨状了，进了堡垒之后他们却发现虽然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清扫干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但除了吊着胳膊和脸上有擦伤的官兵之外，没见什么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