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路过门口时,游朝和侧身瞥一眼,高大瘦弱的男人倚在书桌旁,双手颤抖地看着那封信,偶尔发出气息不匀的喘息声,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她没停留,直接回了家。
*
一个人独处时,她平稳的心跳如擂鼓快速跳动,许是刚才于新暮面前强装的过于淡定,以至于现在她全身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喝口温水,整理凌乱心情,与此同时,耳畔不断回响苏知里的那些话,她不敢想象,于新暮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把两位亲人的离世全都怪罪在他一个人身上,相当于把他当作一个间接的“杀人犯”来审判,这要承受多少次谴责和压力啊。
光是这样想想,游朝和都感到紧绷的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渐变暗,她舒口气,转身看向阳台的窗户,雨水争先恐后地打在玻璃上,像毫无预兆的打在她心上,生出阵阵疼痛。
她不明白的是,在分手那天,于新暮为何不直接向她坦白这些事情,她完全可以和他一起面对。
是因为不信任她吗?
沉思片刻,门铃乍然响起,游朝和后背一抖。
打开门,雨水拍打大地的声音骤然涌进来,她抬眼,看到于新暮从侧门走进来,没有撑伞,只用衣袖挡着雨。
梅雨季节的气温不高,雨水散发着冰凉的水汽,游朝和走出门,眼瞅他身上的灰色外套浸入雨水,不由得心急大喊:“你疯了,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撑伞。”
话音一落,人已来到檐廊下。
他的头发被修剪过,刘海被雨水打湿一些,清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周胡青应该也是刚打理过,唇向上微微弯起。
她这才看清他的脸,半个多月未见,面容憔悴又疲惫。
也不知他这些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都吃些什么。
蓦然,她敛下眼睫,张了张嘴,“你来做什么?”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额头上。
“我…就是想见你。”
游朝和没再看他,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头顶有一道炙热的视线。
她脸上没有表情,随口一说:“没什么好见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于新暮一怔,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想找到其他更多的表情,但只有冷淡。
他不安地颤抖长睫。
其实,在过来之前,他已经做好她不会回心转意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那种跌入深渊的绝望感还是席卷全身。
她现在都不愿意用小鹿般的眼睛看他。
朝气应该不会再爱他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喉结滚动,说出最后的请求:
“我生病了,我要在你的疗愈室治疗。”
游朝和终于抬起头看向他,“你确定?你不去于洛主任的医院接受治疗吗?”
他淡淡地嗯一声,望入她的眼,“你别担心,我会付治疗费用。”
62 温柔
◎“灯光太暗,看不清。”◎
游朝和没拒绝他的请求,她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况且于新暮也不会给工作室带来损失,说不定会吸引一波客流量。
答应他之后,她拿来于新暮的心理健康报告,根据他的心理状况制定疗愈方案,前期一周五次,后期酌情减少疗愈次数。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出门,看到有辆车停在门口,她侧头望去,黑色玻璃窗缓缓落下,猝不及防地撞入于新暮的视线。
他坐在后排,漫不经心下达指令:“朝气,上车。”
语气冰冷,不似往日的温柔。
游朝和凝眸,面露不悦,弯下腰问:“我要去工作室,你去哪?”
她记得课程上约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才七点,他总不会去那么早。
“我也是。”他手指搭在长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
游朝和噎声,只好绕过车头去开副驾车门,而司机在这之前锁上门,她拽了两三次把手都没能打开,她低头示意司机,他却心虚地朝后瞥了瞥。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绕过来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游朝和头靠在窗边,灰蒙蒙的天空一闪而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旁边的人拿包装袋的哗哗声。
“给你准备的早餐。”他不自觉往她那边靠近,把牛皮袋递到她面前。
她敛下眼眸,目光瞥到袋子上的指骨,清瘦泛白,皮肤白的像很久没见过阳光,冰冰凉凉的。
后背下意识绷紧,她坐直身子,嘴角扬起笑,客气地说:“谢谢,先放那吧,我到工作室再吃。”
“好。”他点头,把牛皮袋放回原位。
游朝和余光打量着他,干净的白衣黑裤,一尘不染的样子不像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半个月的人。
消沉的这段日子,对亲手建立的公司不闻不问,连命都不想要了。
车里沉默静寂,空气像被封印一般,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游朝和动下脖子,难捱的忍受不了,打破宁静问:“你这么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