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怨夫脸。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夜里,盛凝打牌忘了时间,回家时已经月上了枝头,一想到程涯臣可能又会在她耳畔念叨,便打算去她自己的房子里住。
听到她的打算后,憋了一路话的曹伯终于开了口,“夫人,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小淮回来了,他状态不太好,我怕在跟程董吵起来。”
“真是冤家。”盛凝揉了揉眉心,让曹伯将车开回了老宅。
家里的佣人不见踪影,哪怕没有端倪,盛凝也察觉到了战火后残存的硝烟。
她先去书房看了程涯臣一眼,确认他还没有因为生气被紧急拉到医院后,又离开,寻人问了下程清淮的去处,得知他去了阁楼。
阁楼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了一间阳光房外,对程清淮最重要的是,有一间房,放了他母亲的遗物。
盛凝是在程清淮上小学了以后才认识的程涯臣,当时爱的轰轰烈烈,自是没考虑过后妈难当,不过她并不在意,许多故意挑到她面前的事情,她都当不存在,甚至对程清淮在主楼留着一间房专门放东西这件事没什么想法。
那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总不能因为他的父亲有了新的妻子,就要强迫他忘掉自己的来处。
顺着楼梯而上,推开阁楼那间房间的门,没开灯,四周黑漆漆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重的酒味,借着走廊里的光,盛凝看到身穿皱皱巴巴西装的男人坐在地上,房间虽然不至于落满尘埃,但也多少有些狼藉,程清淮就这么坐在一堆早已经被所有人都忘记了的家具里,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场景直至现在盛凝都能想得起来。
程清淮的母亲是难产而亡,虽不知道她对程清淮这个联姻的产物到底抱有什么想法,但从她遗留下来的物品看,至少是怀有期待的。
这就从侧面说明了,程清淮的成长经历里母亲的角色是缺位的,他小时候犯过混,但那件事情结束后,他好似突然长大,对待旁人都彬彬有礼了起来。
从小没叫过妈妈,所以他只喊盛凝为阿姨,盛凝也没有强求,一叫就这么叫了二十多年。
脱离了少年时代长成大人的他却也会在受到了委屈后,去寻找素未蒙面的母亲,记忆里的空白令他彷徨无措,他只能借着酒意呆坐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重回母亲的怀抱。
“你喝了酒,我让厨房帮你煮碗醒酒汤吧。”盛凝终于开口,她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外,没有踏入属于程清淮和他母亲的地方,“我听人说你跟你爸吵得很凶,他已经老了,而且从始至终脾气都这么臭,年轻的时候还愿意装一装,现在越老脾气越不好,你要是不想回来就不回来,跟小煜一样过年露个面就行,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酒伤身体,你要少喝。”
听到声响,程清淮仓皇的抹了两把脸,他换了个姿势,没有站起来,声音里充斥着浓厚的鼻音,他道:“我不是因为我爸,盛姨,我昨天去了趟舒城,梁枝生了,生了个女儿,特别特别漂亮。”
盛凝哑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离开。
但程清淮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口子,他诉说着昨日见到的一切。
“孩子比预产期早了两天,破水破的急,但是她到了医院呆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生下来,梁枝可能忍痛了,但是我就是听得到她喊痛的声音,她的身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阿姨陪着,我看到别人的身边有着亲朋好友,她形单影只的时候想走出去告诉她我在这,但我没有,我不敢。”
“我没办法确定当下的那个决定是否会再次刺激到她,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我只能躲着,看着她被医生推进产房。”
“所有的文件她自己签字,盛姨,她有一手很漂亮的字,但那张白纸上的字迹却是颤抖凌乱的,她终于开始生产了,阿姨坐在门口祷告,我也在心里求了神佛,当时我都不知道求了哪个,到时候还愿还有点麻烦。”
“时间太长了,我都记不起来到底过了多久,助产士一直在凶她,让她好好用力,不要大声的哭喊,她们都在说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旁人都帮不上忙。”
“她都打了无痛了,那么长的针扎进了她的身体里,怎么一点都不管用,她叫痛叫到最后,在喊妈妈,她妈妈对她又不好,但在那个时候,她想起的还是她的妈妈……”
程清淮闭了闭眼,声音哽塞,说不下去。
好在黑暗给他蒙了一层可以放纵自己的布,有晶莹顺着他眼尾流下,盛凝看到了,什么都没说。
“我们枝枝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她亲缘薄淡,父母缘浅,我听到她喊妈妈的时候心口就像是被重锤砸中,盛姨,我小的时候没妈,她长大了没妈,我不理解,她在那么痛的情况下,为什么脱口而出喊得还是妈妈。”
……
那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梁枝已经把衣服都挂进了衣橱里,把行李箱收好立在角落里,盛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