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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山川 > 第48章 回来

谢秋节经过何成墨指点,受益颇深。

在甜品店做学徒学到的东西有限,而且受到店铺出品的限制,谢秋节是自己足够勤奋一点一点才摸索出来的,但缺乏很多系统的理论知识。

谢秋节在厨房忙碌。

何成墨看了许久才说:“烘焙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和细心,做甜品绝对要掌握的两个要点,温度和乳化,这两个方面你都基本达标。”

基本达标。

谢秋节抿唇。

何成墨又问:“见你在蛋清里都会惯性加柠檬汁,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秋节:“为了更好的打发,调整蛋白韧性,让做出来的蛋糕更加蓬松。”

何成墨点头,慢悠悠道:“不错。加入一点点盐或者柠檬汁会让蛋清更容易打发,提高稳定性,同时增加了风味。”

他话音一转,“但是,夏天打发蛋清和冬天打发蛋清不一样,蛋清在5c左右打发效果为最好,以后你做多了,一眼能知道打发的最佳时候时,证明温度方面你就已经成熟了。”

然后何成墨又指出谢秋节烘培时的弊端和不足。

这个谢秋节确实没注意过,认真道:“谢谢师父。”

何成墨笑得很慈祥,“这没什么,你自己一步一步摸索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你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去上海蓝带学习一下。”

蓝带学甜品,一年学费16万起步,谢秋节没这条件,他现在还身负18年的债。

“当然,只是建议,不去你也会有很好的发展,毕竟甜品这个东西,是需要不断学习和精进的,只有动手去做才是硬道理。”

“你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自己尝试研发和创新了,任何食物都一样,讲究色香味,你的成品可以融入自己的想法和美学……”

何成墨指导了一下午,谢秋节很认真地听,听完就会慢慢改正。

何成墨觉得这徒弟带的特别省心。

因为家里还有人,何成墨不能在外面呆太久,打算告辞,谢秋节送他出门。

何成墨转身让谢秋节看唇语,说:“你那位一起摆摊的朋友是不是快回来了?”

谢秋节跟何成墨讲过夏犹清是旅行摄影,满世界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夏犹清,点头,“嗯,今天晚上回来。”

“不去接他吗?”

“要去接。”

何成墨笑地皱纹愈深,拍了拍谢秋节的肩,“好好珍惜,他很不错。”

谢秋节不明所以。

然后何成墨摆摆手示意谢秋节不用送了,谢秋节看着他上车,车走了很远,才收回视线。

夏犹清晚上回来,明明他也每天给自己发信息发风景照片,可谢秋节却有种缺失的感觉。

高铁站行人匆匆。谢秋节却一眼就看出夏犹清,身形高挑,戴着顶鸭舌帽,低头按手机。

谢秋节还没来得及喊他,夏犹清似有所觉般擡起头。

俊挺的五官分明,帅得十分有攻击性,看见谢秋节那一刻夏犹清下意识笑开了,拉着行李箱穿越人海到了谢秋节身边。

谢秋节正要说话,却被夏犹清猝不及防单手搂住了腰。

他感觉自己好像双脚离地,被往上擡了几公分,笑意瞬间变成慌乱,干净清澈的眼睛不自觉瞪得老大。

“你你……你干嘛?!”

他们之间的距离过分密切,夏犹清放下他,嘴角的弧度勾人,“没瘦。”

谢秋节吓得脑子停止运作,感觉腰间有些痒,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迟钝地低声道:“……本来就不瘦。”

这人怎么又动手动脚的。

瞎说,之前瘦得都没什么肉,夏犹清养了好一阵子才养那么点。

就怕自己不在,谢秋节又整天忙忙碌碌,把那点好不容易养的肉又弄没了。

“你这还不瘦,吃好喝好身体倍棒,懂吗。”

“……”

谢秋节不知如何回他。

夏犹清换话题道:“等多久了。”

谢秋节还没从那阵痒意中缓过来,“没多久。”

没到半小时。

谢秋节觉得有点奇怪,夏犹清才离开一周而已,他却觉得好像很久没见,想接他,想第一个见到他,想看夏犹清拉着行李箱走向他朝他笑。

夏犹清摘下帽子,忽然低头凑近谢秋节,眼眸中映着谢秋节的模样,快要碰到鼻尖的距离,笑得有些坏,对谢秋节吹了口气,“为了接我,摊都不摆了。”

谢秋节能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自己,那口气如同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心跳骤乱,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刚才只顾着慌乱没看见他唇语,缓了一会,谢秋节才问:“你说什么?”

夏犹清直起身,“你为了接我,连摊都不摆了,看来我比摆摊重要。”

谢秋节可是个财迷。

“不是,”谢秋节没什么底气地反驳,“是因为明天要团建,所以最近两天都不摆摊。”

其实他确实是为了接夏犹清,今天才没摆。

夏犹清将鸭舌帽扣在谢秋节脑袋上,不动声色地拈了拈他柔软的发丝,“我长一张嘴,我说是就是,不接受反驳。”

“……”

谢秋节顶着稍微松垮的帽子擡眼看他,“干嘛给我扣帽子。”

这话仿佛有两层含义。

夏犹清好笑,把他捞过来,揽住谢秋节的肩,“不想戴了,行行好,帮我戴着。”

谢秋节淡淡哦了一声,看向夏犹清的行李箱,伸手,“我帮你提行李箱吧。”

怎么说他也是来接人的,谢秋节是第一次接人,不知道接人的程序,但接人似乎都会帮忙提东西,不然他来的意义在哪。

“不了。”

两人坐上车,夏犹清经历了四五个小时的车途,汽车丶高铁丶出租车一顿奔波,其实有些疲惫,帽子也是补觉时遮光用的。

“要不要先靠着眯一会儿。”谢秋节轻声说。

其实夏犹清刚出来,他就看出了夏犹清的疲倦,只是夏犹清对他笑时,谢秋节愰了神,然后又被夏犹清吓到,一路便没再提起。

夏犹清说:“脖子酸,不想靠了。”

谢秋节顿了一下,说:“那……躺着?”

夏犹清看向谢秋节的腿,瞬间理解谢秋节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忽然觉得还是有点累,有点困了。”

不等谢秋节说话,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躺在谢秋节腿上,脸朝着谢秋节腰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夏犹清可以闻到谢秋节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还有点淡淡的甜点甜香,闻太久了车上的气味,谢秋节的气息就像雨后清新的空气,好闻,且让夏犹清喜欢。

夏犹清脑中那根神经忽然放松下来,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

谢秋节稍微错愕,身子僵硬,觉得自己说话不过脑,他将手放在夏犹清肩膀上,试图让夏犹清后退留出两人之间的隙缝。

“你也……不用躺那么近。”

夏犹清擡起脸看向他,一副极其疲惫的模样,“困。”

谢秋节:“……”

说完还伸手虚虚搂住谢秋节的腰,脸埋在他腰腹间,或许是谢秋节身上的气息太令人舒服了,车辆平缓行驶,夏犹清迷迷糊糊间似乎真的小憩一会儿。

还做了一个关於以前的梦。

那是他最荒芜丶浑噩丶了无生趣的一段日子。

在他遇见谢秋节之前。

夏犹清在暗房里洗照片,将胶卷放入显影罐中,转动显影罐。

整个暗房只有亮着红光,相纸曝光,红光荡漾的水面,相纸渐渐显影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云雾缭绕,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山丘之上。

定影,清水冲洗。

客厅的落地钟敲响,夏犹清才意识到他在暗房里呆了五个小时了。

他擡头看向墙壁上晾晒的照片,昏暗淡红的光线下,无数张照片,人物丶城市丶自然风光,宛如无数个世界。

他缓慢地吐了口气,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将全部的照片扯下来,撕碎,塞进垃圾桶。

没有一张满意的。

拍的都是什么玩意,垃圾。

他摔门快步走出暗房,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格外烦躁地捏了捏自己鼻梁,又睁开,眸色发沈。

茶几上有一本摊开的本子,上面写着——巴音布鲁克。

那是他最初计划中的下一个地点,可现在,夏犹清丝毫没有想要出门的想法。

手机响了一声,夏犹清皱眉拿起手机。

【贺嘉琛:出来玩。】

【夏犹清:?】

夏犹清正要拒绝,对方手速更快,仿佛知道他把自己从暗房里放出来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那边传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喂,夏犹清,出来玩,地址我发你。”

“没空,”夏犹清说,“找胡有才他们。”

“放你妈的狗屁,胡有才工作完就回家陪老婆了,咱们几个就你最闲,别一天到晚瞎折腾你那些照片了,出来散散心,找找刺激,说不定就有灵感了。”贺嘉琛继续说,“反正你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出来散散心嘛。”

夏犹清听着贺嘉琛通过电流传来的声音,目光落在客厅玻璃柜各式各样的奖杯上。

灵感枯竭?瓶颈?

他很久没有拍出自己想要的作品了,甚至连旅行出发的想法都没有,这两点对夏犹清来说,几乎致命。

摄影师拍不出自己满意的照片,旅行摄影不想再旅行。

夏犹清听着贺嘉琛说了一串,又看见墙壁上的摄影照片,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地址发我。”

找点刺激,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月色酒吧。

音乐声震耳欲聋,头顶灯光交错闪烁,夏犹清坐在卡座喝着酒,几杯烈酒下肚暂时麻痹了他虚无的灵魂。

夏犹清懒散地靠在卡座,语气平静,“这就是你说的找刺激?”

他还以为是去赛车。

“你这样单纯喝酒当然不是找刺激,看我的。”

贺嘉琛散漫地喝了口酒,对对面朝他抛媚眼的男孩邪笑了一下,看着男孩蠢蠢欲动的模样勾起一抹笑。

对面的男孩走了过来,长得白白嫩嫩,说话声音很甜,话对着贺嘉琛说眼神却直直盯着夏犹清,“我能坐这儿吗?”

夏犹清没理他,又一杯酒下肚。

“来这儿。”贺嘉琛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

男孩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落座在贺嘉琛身边,靠得很近,说话时不着痕迹地将胸膛贴上贺嘉琛的手臂,声音娇嗔,“琛哥,有一段时间没见你啦,干嘛去了?”

贺嘉琛擡手随意揽上男孩的腰,偏头说话的声音洒在男孩耳畔,“工作出差了,今天刚回来不就找你来了。”

“讨厌,你每次都这么说,但也不让我陪你。”男孩眼神又往夏犹清身上瞟,贴在贺嘉琛耳边小声说:“琛哥,你身边那位是不是那个摄影师夏犹清啊,很有名的那个。”

贺嘉琛笑:“是啊。”

说完朝夏犹清看了一眼,眼神微挑。

夏犹清在透明的酒液中看见他的表情,明白了,这他妈就是个gay吧,贺嘉琛带他来gay吧找刺激。

要是放以前夏犹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但现在,他只是喝酒看着,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想法,甚至露出点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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