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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山川 > 第57章 天亮了

夏犹清不眠不休费尽心思哄了一晚上,谢秋节才在临近天亮时累到睡着,情绪消耗太大了。

睡着之前还强睁开一条缝再次确认,“夏犹清,你会消失吗?”

“不会,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在。”

夏犹清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身上的温度传过去,被他特有的气息环绕,谢秋节才会觉得他真实存在。

谢秋节有时候会觉得这都是一场梦,梦里他终於如愿和刘丽断了关系,他去看世界感受这个世界,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支了一个属於自己的点心摊,感受过大学也去过游乐园疯狂。

而夏犹清只是他脑子里塑造出来的,一个救赎他丶能拉住他永远不放手的人。

但是梦总会醒的。

或许梦醒了,他才刚捡起吴郁的情书,刚发泄情绪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然后花很长的时间去治愈自己。

他没有朋友,不能倾诉,只是话越来越少,人越来越冷,一直游离在世界边缘,或许哪一天他真的消失,也不会在别人心里留下伤。

天终於是亮了。

谢秋节熟睡后,夏犹清悄悄地去前台找老板再续一天房,顺便问:“老板,最近的药店在哪?”

那个昨夜一起喝酒的女人正提着行李下楼,办理退房手续,听见这话淡淡睨了夏犹清一眼,瞥见他的黑眼圈,“一晚上没睡?你把你那小宝贝折腾伤了?”

夏犹清:“……没有。”

女人又感叹一声,“年轻人真猛,还是要注意一点。”

夏犹清解释:“我们没干什么。”

女人说:“我昨晚听见他敲门的声音了,还哭着的,放心,我不歧视,我自己都没过好,没心思嚼别人舌根。”

“……”夏犹清看向她的行李箱,转移话题问,“下个地点准备去哪?”

“不知道,在南疆随便转转吧。”女人说着又抖出了一根烟,却只是拿着烟在手指间转,“走了两个月了,我该走出去了,爱情又不是生活的全部,这些遗憾会慢慢被带走的,过年之后,我也该投入自己的新生活了。草原丶湖泊丶雪山丶啤酒还有……”

女人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夏犹清的肩膀,“……还有旅途上相逢的朋友,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遗憾会过去,错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你对象那番话让我真正地释然了吧。”

“我知道我以后该往什么方向走了。”

女人拉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夏犹清像是看见她年轻时在战场又酷又飒的模样,女人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夏犹清说:“保重。”

听见这一声,女人脚步一顿,侧过脸看他笑了,“嗯,你也是,好好珍惜身边人,祝你们长久。”

“谢谢。”

旅途就是这样,萍水相逢,也会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遇见真心祝福的人。

漂亮的风景有很多,善良的人还是大多数,遗憾不全是糟糕。

毕竟,未来还很长,天终会亮。

夏犹清根据老板的提示终於找到药店,然后又急匆匆地买了早餐,赶紧跑回房间。

他一推门进去,谢秋节正站在房间里望着他,嗓音沙哑,神情冷漠,“去哪儿了。”

“买早餐,”夏犹清扬了扬手里的早餐和药,“别光脚站着,回床上去,怎么就醒了。”

谢秋节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夏犹清把早餐放桌上,牵着谢秋节回到床边,先是伸手摸他额头,“还好没发烧,昨天晚上吹那么久的风。”

情绪还那么崩溃。

谢秋节被他塞进被窝里,才像终於回过神一样,“……我以为你跑了。”

夏犹清不由轻笑一声,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我跑哪儿去,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谢秋节欲言又止。

夏犹清说:“我不会消失的,相信我。”

谢秋节那颗心缓缓放下去,又擡眼看他,反覆好几次,最终垂眸淡淡哦了一声。

“先把睡衣脱了,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夏犹清将新买的药膏拆开,“难受你就跑来掐我,别往自己身上招呼,懂吗。”

谢秋节直接忽视他后面的话,摇头,“其他地方没有。”

夏犹清只好撸他的袖子看他胳膊上的伤痕,“你说给你时间,我才放你回去的,但不是让你自己呆在角落里难受。谢秋节,没有下次。”

最后几个字甚至说得有些强硬。

谢秋节胳膊上全是自己又掐又扣弄出来的伤,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甚至见了血,在奶白色的皮肤上格外明显,看起来触目惊心。

夏犹清拿着药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看向谢秋节。

谢秋节不安地将胳膊往回缩,“不是很疼。”

夏犹清无奈叹口气,生气都不敢对他生,要多狠才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把药膏先在自己手心捂热了,才往谢秋节胳膊上抹。

“这个力度疼吗?”

“不疼,”谢秋节对这种情况很不适应,惴惴不安,“我自己来吧。”

夏犹清像是听不见他说话,只专心给他上药,实在忍不住才说:“谢秋节,现在我是你什么人。”

这是谢秋节没见过的冷脸色,谢秋节小心翼翼,“对丶对象?”

“所以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对吧。”

“……嗯。”

夏犹清举着谢秋节白嫩的胳膊,让谢秋节自己看这些伤痕,语气冷硬,“所以以后你整个人都和我有关系,这些伤,没我的允许,你别想往自己身上招呼,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谢秋节昨晚没想过会这么狠,其实疼也就是当时疼那么一瞬间,他只是想要疼痛维持一点真实感,还有求生欲。

谢秋节保证道:“没有以后。”

其实他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那些回忆他以前不敢碰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熬过去,他当年花了很久的时间去尘封去治愈,但以后有夏犹清了。

他不用一个人承受,如果他下次想起那些回忆,还是和以前一样,那夏犹清这一晚上的费尽心思压根没有起作用。

他其实没那么脆弱。

只是突然有人爱他,他惶恐不安。

他怕夏犹清是另一个吴郁。

“行。”夏犹清揉揉他的头,擦好药将袖子放下来,“这几天暂时别碰水,先吃早餐,然后再睡一会儿。”

早餐就是普通的豆浆包子小米粥,吃完了两人就躺床上准备睡觉,床不大,但躺两个人完全足够。

谢秋节却还是被夏犹清搂进怀里,力度很大,他俩身体相贴得严丝合缝,好像永远不会分开一样。

可能不止是谢秋节不安,夏犹清和他同样不安。

谢秋节对於这样的接触太陌生了,他从来没和谁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可面前是夏犹清,他又不排斥,甚至有点儿喜欢。

他看着夏犹清锋利又饱满的喉结,然后缓缓伸手摸了上去。

“怎么了。”夏犹清说。

喉结在手心轻微滑动,声带带起震动,好像能听见他声音一样,谢秋节问:“夏犹清,你以前是不是进过我房间?”

夏犹清笑了一下,任由他摸着自己要害,“那可太多了,你说哪次。”

谢秋节并不意外,毕竟夏犹清有时候像当爹一样进他房间,看他半夜有没有感冒踢被子,虽然他并不太踢被子。

思考了一会儿,谢秋节说:“只有一次,你也像昨天晚上那么抱我。”

“我那个时候低烧,对吗?”

“嗯,”夏犹清抓住他被子里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我还以为你大概永远想不起来了,那天早上还被你冤枉,说我做贼。”

然后夏犹清说采花贼,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怪那天醒来不是手脚冰凉。

难怪夏犹清经常怕他是不是发烧感冒膝盖疼。

那时候低烧,谢秋节整个人意识迷迷糊糊的,他只以为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甚至第二天看见夏犹清还有点想躲。

夏犹清又说:“要是真的能做采花贼,也挺不错的是不是,我就专挑你下手。”

谢秋节:“……”

又开始骚起来了?

“做梦。”谢秋节冷漠道,“不让你采。”

“真到我手里还不是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夏犹清好笑,然后暧昧地轻轻捏谢秋节的腰。

谢秋节条件反射一激灵,差点想踹他。

“这么敏感,以后我睡着了你不会直接把我踹床底下去吧。”夏犹清在被子里抓着谢秋节小腿往他腿中间夹,“脚怎么还冰凉冰凉的,我身上暖和。”

於是谢秋节的脚被他夹着取暖,谢秋节小声说:“不踹你。”

他舍不得。

夏犹清静静看了谢秋节片刻,笑了,突然说:“说真的,有段时间经常做梦,梦里都是你。”

谢秋节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喜欢你,我心甘情愿的,他也是,你没有对不起谁。”夏犹清摸他的侧脸,拇指在谢秋节眉尾的墨点上揉,“但是,我希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先跟我商量,我不知道你以前连喜欢都有阴影,我也不希望你说给你一点时间,结果是你打算自己去治好那些伤,然后再来出现在我面前。”

“谢秋节,谈恋爱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你难过的时候想的不是找我安慰不会要我拥抱,而是自己躲着,我会觉得我的出现很没有意义。”

可是最后,谢秋节还是去敲了他的门,他把伤露给夏犹清看,跟夏犹清说好疼,然后他被治愈。

谢秋节看着夏犹清的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他不想要他难过。

他有点笨拙地说:“你的出现就是意义。”

夏犹清是恩赐。

“是吗。”

谢秋节说:“我长一张嘴。”

夏犹清好笑接话,“你说是就是。”

谢秋节还学他说话,谢秋节怎么那么可爱。

明明一晚上没睡,吃饱喝足后早就有些犯困,谢秋节看着眼前人却有些舍不得睡,睡着了就看不见了。

过了很久,久到夏犹清犯困瞌睡虫上来,已经开始眯眼睛了,突然听见谢秋节不安地低声问:“夏犹清,你喜欢我什么,我挺差劲的,不会说好听的话丶不会哄人,你现在还有机会退货,过几天就没……”

一晚上没睡还提心吊胆的,现在终於放心下来,夏犹清困死了,他费力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喜欢你什么,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我会说好听的话我会哄人,可能上天让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让你被宠爱的。”

好听的话?说骚话吗?谢秋节想,正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夏犹清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宝贝,我好困,咱们先睡觉醒了再谈这些行吗。”

然后夏犹清拽了他一下,头埋在谢秋节脖颈处,紧紧抱着他的腰睡了。

睡——着——了。

谢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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