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傅小姐，停放尸体的地方在这边。”何正向前带路。
越接近停放尸体的地方，尸臭之气越浓。
何正和凡霖对这种气味反应巨大，脸色越来越绿，下一秒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明楹侧过头看身边的封镜言，倒是面色不改依旧正常。
久经沙场的将领，见过的尸骸肯定多了去，这点尸臭必然难不倒他。
明楹拿出一枚绿色的小瓶子，递给封镜言，“打开嗅一下，就闻不到了。”
封镜言照做，随后将瓶子扔给凡霖。
凡霖和何正如同得到救命稻草，抢着嗅起来。
一闻瞬间头脑清醒，薄荷和五阶子起到醒脑作用，这比寻常仵作拿来避气的醋和葱姜要好太多。
何正心想，等这事结束，要向傅小姐都讨要几瓶。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的三十五具尸身。
在过去几日，又多出五具尸体。
明楹带上羊肠手套，掀开每一具尸体进行查看。
尸体的死亡时间各不相同。
右手上长指，药指，季指被削掉。
尸身由于浸泡过水，开始呈现巨人状，无法辨认身份。
明楹耐心一一检查，完毕之后再盖好白布。
她说出自己的结论，“这些人都不是中毒而亡。”
这话让何正惊异，忙说道：“可是仵作验过，这些人咽部全都有大量致死的未知毒药。”
“这毒药并不是什么奇毒，类似于砒霜效用，虽然咽部有毒物，但是未真正进入身体，反而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他们都有很严重的内伤。”
明楹目光笃定，“我断定，他们是死于严重的内伤而亡。”
她指着右边那具尸体，“这具尸体是被外力踢断肋骨，戳破肺部后长时间未能得到医治感染而亡。”
又指向面前的尸体，“他是因为脾脏破裂而死。”
明楹一边脱羊肠手套一边说道：“他们死前都遭受严重的暴力殴打，就算是侥幸逃过的也因为伤重而死。”
“统一在死后灌毒是为了混淆京兆府的办案视角。”
她目光四处寻着什么，封镜言却早已吩咐凡霖端着水站在一边。
她见能洗手，会心一笑，“谢谢。”
“只是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封镜言竟然给她递过来擦手的帕子！
明楹十分自然接过，继续说道：“这些人右手被削去的三指到底是为何？”
“无一例外，全是右手？”封镜言问她。
“嗯，而且是死后削掉的，像是为了故意掩盖什么。”
沉吟片刻，她灵光一现，忙问，“何正，带我们去发现尸体的地方转一转！”
何正领命，“傅小姐，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一片沼泽地，您和王爷身份尊贵，确定要去吗？”
一旁的凡霖胳膊肘捅了一下他，“废什么话，听傅小姐的，对吧，王爷。”
他咧着嘴笑，在向主子邀功。
只等到封镜言的冷脸，于是规矩起来，乖乖闭上嘴。
“查案需要，哪有什么身份之别。”封镜言支持。
一行人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
这片沼泽地位于京郊。
就在莫寂山山脚下。
明楹一行站在沼泽地边缘，面前是望不到边的漆黑淤泥。
四周作物不生，是有生命力顽强的蒲苇生长。
此时正值春天，青黄相接的芦苇枝条在风中来回摆动，身后是莫寂山嶙峋且漆黑的山体，风声呼啸，听着萧瑟之中带着些让人发毛的感觉。
由于这里多是淤泥，就算百姓想来种地也颗粒无收。
所以鲜少有人烟，该搬走的人都搬走了。
“这沼泽一旦踩下去，再出来就很难，这些尸体当时就被扔进沼泽之中，我们花费大量人力才捞出来，底下已经被翻得底朝天。”
明楹听闻点点头，她蹲下身扣了一块淤泥，在指尖摸开，“既如此，那走吧。”
正准备离开，芦苇从中似乎有动静。
“谁！”凡霖和何正已然戒备起来。
几人僵持在原地，见那边还隐隐传来笑声，顿觉得诡异无比。
这种场面明楹自是不怕，正打算上前，却被封镜言拦住，“小心。”
他绕到芦苇丛后面，看清是什么之后，便开口叫大家过去。
等走过去看清，原来是一个人。
那人蓬头垢面，身上全是沼泽里的淤泥，脚上没穿鞋，身上破破烂烂。
整张脸黑得看不清长什么样，只露出一口白牙在没来由地傻笑。
傻子见面前有人出现，突然抱着自己的头，浑身害怕哆嗦，“别打我，别打我。”
何正要拉傻子从芦苇丛里出来，这举动却更是吓到了他。
他疯狂尖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光着脚往别处跑，生怕被抓到。
“这人右手上有什么东西，很可能和那些尸体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明楹吩咐何正“打晕他。”
何正领命，踮脚跃起来到傻子面前，傻子又被吓到，朝身后开始跑，被何正的手刀劈中肩颈，昏了过去。
昏迷的傻子直挺挺被放在地上。
明楹查看他的衣服，发现就是普通百姓的粗布。
掀开身上一看，发现全是被殴打的淤青，明楹立刻抓起傻子的右手，发现三个手指头上果然有东西。
她细细观察指头上被烙刻的字，嘴里念叨着，“肆伍柒？”
一时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是数字？”
封镜言上前来，冷声道：“这是兵书上一种计数的法子。”
“计数的法子怎么会烙刻壮丁手上？”
“用于收编投降的俘虏或者散兵用，为了能够更好统计人数。”他负手站立，颇有些不解，“这都是很久不用的法子，就连军中将领也鲜少知晓，杀人凶手用这方法统计是为何？”
“那你们现在是用什么办法标记俘虏？”明楹多嘴问一句。
“一律面上刺青。”凡霖帮着回答。
“在手上标记还不够，还要刺到脸上，像畜生一样被标记，有辱人性，这确实是封建王朝才会做的事情。”明楹撇着嘴吐槽。
“封建王朝？”在封镜言看来这明显是个新词。
明楹突然想到，这人是古人，不明白也正常，“没什么，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