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天坑内壁有洞,我们先逃到洞里休息一会儿,再想下一步怎么说。”封镜言默默摇摇头,自己真的很难猜出小骗子的脑瓜里在想些什么。
“哦哦哦……”
他们在明楹的右手边很快杀出一条路,拽紧枯哑的藤条,朝小的天坑里跳下去。
顺着藤条一路滑落,脚步慢慢试探空穴的位置。
“找到了,在这边,你快过来。”封镜言的脚悬空,他下方正是可以栖身的洞穴。
“你先进去,再拉我,我的藤条比你短。”明楹回道。
封镜言用力一荡,成功落地。
他朝上方伸出手,“你荡过来,我抓住你。”
明楹见状,准备用力过去。
上方的守卫已经发现两人并未真的跳进去,拿刀砍断明楹手上那根藤条。
还没来得及用力,明楹感觉到明显的下坠。
面前是嶙峋的岩石,身后是无尽的天坑。
她惨淡一笑,没想到今天真的要把命搭在这个地方。
谁知一只有力的大掌抓到她的一只手。
封镜言趴在洞穴口,五官紧皱全在用力,“抓紧我。”
明楹两只手一齐用力,被封镜言拉回到洞穴之中。
上方的守卫胆子明显不够。
望着被自己砍断的藤条枝丫畏畏缩缩,仅剩的几根细得可怕,一时间没人敢动。
脚下是平地,明楹拍了拍手上的灰,洒脱道:“多谢。”
封镜言没有言语,而是重新吹燃火折子,朝里面走去。
岩缝之中灌进来风,吹得火苗东倒西歪,明楹看到封镜言的两手腕间全是血痕,其中深的那道已然见骨。
必然是拉自己上来时,在洞穴边缘的利石摩擦所致。
她拉过封镜言的手,仔细查看,“你受伤了!”
封镜言抽回去,依旧在岩缝中摸索,“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万一越来越严重了可怎么办?”
她拉着封镜言坐下,小心将伤口周围的布料撕开,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伤。
她掏出一瓶药粉,轻轻抖落在伤口处,确认无事之后,又撕下裙摆上的布料,为封镜言包扎。
“受伤了怎么不说?”明楹问封镜言。
她面色凝重,心底说不出来的沉闷,“谢谢。”
封镜言挑眉一笑,“你要说几遍才行。”
“我……总之多说几次是没错的。”
刚才她以为自己又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封镜言救了她。
两人一同在上面对抗守卫时,自己也很放心将身后交给他。
习惯了那么多年的单打独斗,现在偶尔有并肩的伙伴,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两人都没继续说些什么,明楹却竖着耳朵听到上面有人在说话,她立刻吹灭火折子。
接下来是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显然是守卫召集了更多的壮汉来到天坑旁边。
“这下面深不见底,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凿云梯,现在贸然下去,可能会丢掉性命。”
听声音是监工的在跟守卫头领说好话。
“今天就算把你们都扔进去填坑,也得把这对男女找出来!”
守卫头领甩了两下鞭子,接着全体亮刀,蛮横吼道:“快下去!”
那些壮汉没办法,只得身上拴着绳子,开始慢慢进入天坑。
里面漆黑一片,就算亮着火把也很难找到隐藏的洞穴,更何况这些洞穴少说成百上千。
要找出人需要耗费巨大的时间。
明楹看了眼头顶,“他们马上就要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出路才行。”
两人重新站起来,但这次却不能有光亮,以免被下来的人发现。
在洞穴里兜兜转转将近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这里没出路,估计得被困死在里面。”封镜言比洞内温度还低的声线响起。
“那怎么办?”
“藤条全都被弄断了,再爬上去也没有工具,你和我只能在这里等死,最好是祈祷他们不要那么快发现我才是。”
封镜言分析得没错,这山洞里没吃没喝,现在气温极低,若是生火又会被发现。
闯进来的时候洞口太小,若是凡霖和何正带人来,较短时间内也无法攻破这个地方。
等他们真的带兵到这里时,估计他们早就被杀掉扔进沼泽地了。
难道真是死局?
“早知道刚才我们俩就豁出性命闯出去,也好比被困死在这山洞里强。”明楹嘀咕一句。
“你后悔跟我跳下来吗?”封镜言问她。
“都什么时候了,你问这些干嘛?我们得面对事实才行。”
“你后悔吗?”封镜言追问。
洞穴之中一片黑暗,明楹听声辨位,面前是这家伙的不依不饶,她对着封镜言的方向开口,“有什么好后悔的,还没到咽气都不能认输。”
明楹灵机一动,既然这家伙问自己,那自己也要问问他。
“那你后悔吗?”
封镜言显然被这个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我后悔什么?让你跟我一起跳下来的人是我。”
“权倾天下的王爷,最后死在又黑又逼仄的山洞里,还是被人追杀,很有可能尸骨无存。”
“随心而动,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没用。”
明楹两手一拍,“那不就结了。”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部表情,但她还是冲封镜言莞尔一笑,拉住他的手,“那就让我们两个不悔的等死吧!”
四周除了壮汉不停摸索山石掉落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
而明楹却仿佛听到了砰砰的心跳声。
封镜言反握住她的手,“我经历过无数濒临死亡的时刻,但今日,我倒觉得十分安心。”
对这一动作,明楹没觉得多突兀,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两人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在地底下,不能再像地面上那般拘泥。
“安心什么?因为没能直接要你命?而是让你煎熬的等待?”
“起码在我死之前,我最后见的人是你。”
明楹闻言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在地底下,这厮说话都换了风格。
“你为何在别人面前装作和我走得很近?”
之前她抗拒封镜言那些话,是真实的想法,她确实不懂封镜言的行事做派。
当然,她也没那个兴趣去了解。
然而今天,她却生了好奇之意。
“我觉得你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