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伤就伤了俩。
傅长晟没考上科举，李氏没能生孩子。
李氏张扬的脸渐渐黑了起来。
辛氏夹着帕子的手拢龙发髻，继续补刀，“为什么不把二爷在外面的孩子弄几个回来，好歹也算是全了你做母亲的心思。”
李氏再也忍无可忍，怒拍桌子指着辛氏鼻子，“我算膝下无子好歹是一房正妻，你算什么东西，破落户小官的人家，你生得多，你倒是坐上正室位置给老娘瞧瞧！”
辛氏站起身子，“我爹就算再落魄，官再小，也比你盐商之女来的尊贵得多！”
二人一时吵得不可开交，全然不顾是傅淮元的生日。
辛氏心里有底，这些话也是帮姜老夫人和傅淮元说的。
既然拉不下面子，那不若就由她怼怼李氏的气焰。
“你不可理喻！”李氏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姜老太太开口，“这里是梁国公府，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李氏瞬间蔫儿了，对上姜老太太凌厉的怒视，气焰转眼就被浇灭。
她从傅长晟嘴里听说过不少姜老太太当年的雷霆手段，当年要不是自己的婆母能耐滔天，怕是连傅长晟也没办法好好活着出来。
只得悻悻闭上嘴。
这波吵过去，明楹决定闭上嘴做个隐形人，便夹起筷子给姜老夫人，“祖母，您吃鱼。”
姜老夫人脸色由冷转热，满意点点头，“孩子有心。”
这态度直接让傅瑶奇怪。
傅长晟两口子没察觉出什么来很正常，毕竟很少来梁国公府。
但她可是姜老太太女儿，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脾气，自己还是清楚的。
姜老太太为何如此领楹丫头的情？
印象中怯生生的楹丫头今日表现落落大方，跟变了个人一样。
“几日不见，表姐也开窍了，知道在祖母面前献殷勤。”
说话的人是陆茳，傅瑶和陆言平的二女儿。
傅瑶冷脸呵斥，“胡说什么！好好吃你的菜！”
她和姜老太太的风格如出一辙，喜欢严厉示人。
陆茳是小姐脾气，自然生气母亲斥责自己，将筷子“啪”一声放下。
“我说得不对吗？”她瞪着明楹，脸上全是不服气，“就知道在家里装乖巧，在外面嚣张跋扈得罪谢世子，害得姐姐和谢世子的议亲也黄了！”
“做了错事还不允许别人说？”
一口气说完对明楹的控诉，陆茳小脸通红，甚至越想越气。
身边的陆夏扯扯他衣角，想叫她住嘴，她浑然不听。
“这是大伯的寿宴，不要胡闹。”陆夏小声劝着。
她性情柔弱，和陆茳形成鲜明对比。
“谢世子那样的人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如此。”明楹淡漠回应。
“聚雅阁一事我全知晓，是那谢世子撩拨在先，楹丫头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傅淮元罕见替明楹辩不是。
傅瑶显然也介怀此事，不愿意放在台面上说。
让陆茳埋怨几句，傅淮元惯是不喜欢楹丫头的，严声斥责几声也就过去。
现在听傅淮元的意思，很支持楹丫头这么做，这父女二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
“大哥，谢秉义是安南侯世子，将来是要承袭侯位的，夏丫头这事要是能成，也算是美事一桩。”陆言平插上一嘴。
但很快被傅淮元投来的目光震慑住。
傅淮元冷声道：“我看你们也是想攀附权贵想疯了，那谢世子是什么德行，整个帝京都知道，为什么会看上门第不高的你们，难道心中没数？”
这话一出，傅瑶和陆言平面上都很难看。
陆言平低下头来，他只是个六品言官，仕途已是多年不顺。
还是当年和傅瑶感情深厚，中了乙榜十三名才去傅家提的亲。
膝下除了傅瑶生的之外也全都是女儿，老了老了开始多些想借好女婿出头的心思。
在自己的娘家，傅瑶说话更是直接，“我们家又不像大哥家择婿，少说也得王妃头衔，就算再不济也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大哥没什么担忧的，自然是不懂我们小门小户的烦心事。”
“楹丫头和霜丫头的婚事我会让她们自己作主，绝不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
“若是真合眼缘，我随他们便是。”
见傅大哥如此说，傅瑶夫妇没再多言。
而傅月霜却听出不一样的意思。
爹爹这是不会为她们的婚事筹谋。
她纵是得了爹爹的疼爱又如何，始终是庶女。
高门大户看不上自己，可是寒酸学士自己又不乐意。
想到这里，她的心越来越沉。
必须得照做打算，今后日子好坏全在自己的筹谋。
接下来的饭吃得很安生，席间没人再说什么。
明楹离席后被陆夏在廊前叫住。
她作寻常女儿家打扮，面容清瘦，有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嘴角上挂着和善浅笑。
“大表姐，茳儿刚才的话你别放心上，我还要感谢你帮了我这次才对。”
明楹停住脚步，“为何？”
“正如大伯父所说，我看不上他为人，就算祖上有金山银山又如何，早晚有坐吃山空的那天。”
明楹看向身后走过来的傅瑶两口子，“你是你们家最明白的人。”
“大厦总有倾倒之时，往往是人生最低处才能见人品。”
许是很久不见不恋家世门第的女子，明楹多说一句，“自己喜欢最重要，你才是和他过一辈子的人。”
陆夏眸仁紧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捏着手中帕子，“谢谢大表姐，还是第一次有人同我说这些。”
将陆夏的话抛在身后，想着前几日因为帮徐姨娘生产忘记采摘的兰草。
明楹往后花园走去。
途径一座假山时，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
“许久未见，可想死我了。”
明楹一听，是傅长晟的声音。
另一头女子轻笑，“死东西，你有堆着金山银山的李氏，怎么能想起我来。”
呵！果然是辛氏。
在饭桌上和傅长晟的媳妇斗得厉害，一下桌就惦记上人家男人。
明楹赶紧躲起来继续听。
“你和那没脑子的有什么争头，她就是纸老虎，光会咋呼罢了。”
“今晚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