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思绪飘回从前。
那时他们的公司刚有起色,某天楚清被人拉着去了一个酒局。
期间有人给他塞了两个女人,腰细腿长。
同桌的男人看着都直了眼,但是他不为所动,拉着景欢走了出来。
景欢在后面揶揄:“哥,你怎么不去?”
楚清斜眼睨他:“你想我去?”
他要是去了,景欢那不得哭死。
面前的人可是他发誓要一辈子都要好好保护的宝贝,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跑去嗨。
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景欢脸上的笑,带着夜风,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那一晚,楚清拉着景欢在a市最热闹的商场下
看了一场电影。
他们像年轻的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般,楚清买了票后又给他买了一桶爆米花加两杯可乐。
二人在中间的位置,看着一场关於青春的爱情电影。
景欢偎在楚清的怀中,电影院里有很多人,但是他们彼此只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电影结束后,二人绕着商场慢悠悠的晃了一大圈,走在纷繁的人群里,听着喧嚣吵闹的声音,看着黑夜里霓虹闪烁,楚清觉得那一刻有景欢在身边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什么公司发展,什么生意都没有眼前人来的重要。
他要将景欢永远捧在手中,疼在心上。
“滴滴——滴——”
后面车辆疯狂的喇叭声打断他的思绪,前面已经顺畅不在堵车了。
楚清抽回思绪,重新握着方向盘向前开。
能让人回忆起来的要么是最美好的要么是最痛苦的。
他跟景欢之间永远是美好。
但现在,他回忆着这么美好的往事却觉得心头一阵茫然空落,那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细数下来这些事都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曾经的美好,现在不经过特意的想像都要忘却了。
他跟景欢之间,怎么慢慢的就变了味。
楚清看着前方,一股无力感慢慢袭来。
车子顺利驶进河西二号,这里也是一高档小区,楚清在外买的另外一处房产。
停完车子后,上了十三楼。
“清哥。”一道清脆甜腻的声音传来。
他顿了下,是千羽。
他都到了,手里提着一盒外卖。
他没什么心情,沈着脸:“早就到了?”
千羽看着他,笑:“也没,刚去买的饭,也才到。”
楚清开了门,二人一起进来。
“清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骨头煲。”千羽满脸笑意。
这几天楚清故意冷落他,不召见他,他心中委屈极了,但又不敢当面质问,搞得他这几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今晚刚吃完饭准备玩把游戏放松一下,结果就听见楚清给他打电话,还让他准备些饭菜。
他当时心中激动的差点疯了。
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机会,没想到楚清主动打给他了。
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立马换了衣服,走之前还特地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楚清之前送他的那个阿玛尼香水,他在脖颈之间喷洒了几下。
以前楚清抱着他,喜欢把头埋进他的脖子,有一次正要吻下去,楚清忽然擡头醉眼迷离:“味道不错。”
从此,每次见楚清他都喷这种味道的香水。
他想让自己在楚清面前显得与众不同一些,他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多看自己两眼。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古时就有这种话,他书读的不多,但是这句话的道理还是懂得。
为自己的心上人可以打扮收拾自己,那是爱他的一种表现。
而且他知道楚清喜欢男孩子穿淡色衣服,他今天里面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毛衣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熊,外面加了一件米色羽绒服。
他本就小巧,这样一打扮更加显得可爱。
千羽半是讨好的将买的饭菜打开,在桌子上摆好,楚清不用外面风一次性筷子他说那种一次性的是最不干净的。
河西二号里什么都有,他去厨房给他拿了一双。
千羽注意到一点,楚清今天没穿正装。
他穿了一件睡衣就出来了。
心中正疑惑,可他没胆子直接问。
楚清洗了手,坐下来不客气的就开吃。
自从公司上了轨道,他就
自从公司上了轨道,他就经常吃外卖。
还记得以前。
他跟景欢在创业之初也经常熬夜吃外卖。
有一次过年,除夕夜。
他跟景欢二人是在公司度过的,其他员工都放假回家。
因为公司要发展有很多事要做,过年又不能强行让员工留下做事。
索性,就景欢跟他二人一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加上过年,他们打了几家外卖店都是忙音,接通了也说年关不做外卖生意。
好不容易景欢打通一家,还是在电话停后一个小时才送到。
那年为了节省支出,他们两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硬是撑着没有开空调。
任由冷气四处袭来。
他们点了一盘麻婆豆腐一盘骨头煲,一盘芹菜炒肉。
他把骨头煲里的大骨头捞出来,将上面不多的肉给踢下来,然后把肉全部夹进景欢的碗中,他把光秃秃的骨头放在自己那面。
景欢看着心疼,将肉分了一半给他,因为,一份骨头煲骨头数量有限,肉就更加有限了。
景欢心疼他,楚清却更舍不得景欢受罪。
本来跟着他东奔西走平日里就够拼命的了,景欢本来就瘦,现在熬夜加外出跑业务就更加消瘦。
那些肉在分给自己一半,那景欢还能吃多少
楚清笑着又把肉用筷子夹起递到了景欢的嘴边,满脸疼惜:“欢欢,你吃肉,哥啃骨头就行了。”
景欢有些感动:“哥,你对我真好。”
楚清摸着他的脸,棱角分明,下巴都比以前尖了不少,楚清眼中冒着雾气,催促道:“快吃吧,肉冷了在吃会拉肚子。”
“我吃了,哥怎么办?”
“这还有别的菜,你快吃吧,真要凉了。”楚清有些急迫的劝他。
“我想跟哥一起……”景欢的话还没说完,楚清就略显急切的打断他:“快吃,欢欢,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失败了,穷困潦倒,我就是去偷去抢,也会拿回来让你先吃好。”
当时景欢眼睛就红了。
他哽咽的把肉都给吃了,然后看着他无比郑重:“楚清,以后,天涯海角,富贵贫穷,不论过得好与坏,跟着你,我都认了。”
他像发誓一样,连着他的全名说出来,脸上无比坚定。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那顿饭,他们在冰冷的房间内吃的比哪一次都觉得心中热乎。
楚清觉得只要景欢有肉吃,他喝汤嚼骨头吃咸菜都心甘情愿,他爱的人,只要过得好,他受点苦根本没什么。
后来二人打拼出了江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们吃肉无需再像从前那样节省,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每次吃骨头煲,楚清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金景欢之前那张动情的脸,对他说:楚清,跟着你,不论好与坏我都认了。
骨头煲里的热气缓缓上升,熏湿了楚清的眼。
他夹了一块肉放进嘴中,肉很香,汤很浓,可是再也没有当日那份吃饭的心境了。
他的欢欢,就在不久之前,他大声吼了他当他的面惯碎了他最爱的花瓶。
他没有说一句对不起,直接摔门而出,想着景欢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难过与受伤。
他心中忽然锥痛无比,他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要爱一辈子的人,怎么就突然的走分了心。
他怎么能吼他摔他
他是景欢,是跟他一起出来奋斗,从两手空空到现在金玉满堂的人。
是在他最穷最失意最落魄之际一直默默待在他的身边支持他鼓励他温暖他的人。
现在,他怎么就动不动的就吼他
楚清的心像是被剪刀剪碎了,他吃饭的速度都跟着放慢了。
他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混蛋至极。
“清哥……哥”
耳边一阵哥的叫唤引导着他擡头。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比景欢年轻的脸,皮肤水灵,五官精致略显稚嫩,那双眼睛乌黑溜圆。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他在一声声的喊着自己“哥”。
这个字多熟悉啊,十几年了,从他们在一起开始,景欢都是这么喊着他的。
一两个小时前,景欢冲他冷眉冷眼,现在,这个与景欢年少时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在一声声唤着他。
时间仿佛一下回到十年前。
景欢还在上大学。
那年他们走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上,景欢是学校女生看了都要尖叫的学霸校草,而他是江湖上的小混混。
景欢不看那些同他一样的天之骄子,只独眼青睐他。
他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景欢没有挣脱没有反抗跟在他身边,微微低头嘴角泛着笑。
楚清凑近他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语,带着戏谑:“喊声哥听听。”
景欢当时耳后根就刷的红了,楚清离他最近,看的最真切。
那一红,楚清就明白了,这个天真的少年也跟他一样。
他心中全是欢喜。
轻轻的一声“哥”,楚清的心都乐开了花。
景欢第一次喊他哥,喊的那么让人心驰神荡,他回家后整晚都激动的睡不着。
现在与往事交相辉映。
楚清再也忍不住,他扔了筷子,将面前的人一把揽过,直接按在桌子上就封住了他的嘴。
“清哥……”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在稀薄的空气中显得那么轻柔暧昧。
楚清将他紧紧箍在身下,发了疯似的狠狠咬噬着他,他薄薄的枫唇在他的强势攻占下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不均匀。
千羽原本站在旁边看着楚清吃饭似乎走了神,再想什么,他忍不住出声喊他一句。
谁晓得这一喊,居然让楚清饭都不吃了,直接抱着他就吻。
他心中有片刻的错愕,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冷落了他几天的楚清居然这么狂烈的激吻他,从他的汹涌热情里,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
似乎他在楚清怀中是个被怜爱的宝贝,他的热情都是因为千羽他这个人。
他有些激动有些难以自持,在楚清的吻中渐渐迷了意识,双脚攀住对方,忘情的配合。
……
城市的另一面。
林一然挂断了自家老头子打来的电话,他在家中排行老小,上面两个哥哥一个一个姐姐。
哥哥均已成家,偏他跟姐姐二人,到现在没个着落。
其实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没着落,他姐姐林嫣是个百合。
俗话说就是同性恋。
女同。
他家老爷子当初听了差点震惊的住院,只不过,她是女儿家,又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子,且各方面从小就优异,从没让他爸操过什么心。
不过,或许是太优异了,老天有点看不惯。
便让她在大学期间破格出轨道,喜欢上一个同校女孩子。
听说是对方先对她姐表的白,他姐姐先是没答应。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同意了,还跟家里打了报告。
林一然那天听他二哥说,一向温润的林嫣突然打电话跟他爸说: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爸激动的呀高兴的呀,哎呀,他女儿天天学习现在终於知道长个心,谈恋爱了。
接着,就是一句:“她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女孩子。”
他爸当时就——有些犯脑梗。
长得很帅的女孩子。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爸好说歹说都没有劝过来。
后来亏得他两哥哥思想开明,从中加以斡旋,林嫣喜欢女孩子这事才被老头子接受。
他爸刚才打电话来就是跟他说,他姐林嫣要结婚了。
他们林家要有大喜事了。
林一然看着手机,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人影,目光清臒,人影消瘦,面相温润,客套有礼。
今早看病的那个得了乳腺癌的男子。
他甩甩头,他姐结婚他怎么想到了自己的病人
他有那么敬业吗?
不过,这个叫景欢的男人某一瞬间让他有股此人压抑异常的错觉。
林一然一想到上午的男人,他心中就觉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