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收回思绪,不在想那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翌日。
楚清醒来。
迷糊的睡眼,腰间有重物垂着。
他微微欠身,掀开被子,一看,脑子里全部清醒。
是一只手,再看旁边,那稚嫩熟睡的容颜,是千羽。
昨天的一幕跑马灯一样在他的脑中盘旋。
“清哥。”晨起,嗓子里还带着一股沙哑,但是喊着确实分外甜蜜。
千羽被楚清昨日的热情给熏得现在还头脑昏沈。
楚清甜起来果然是天下最温柔的男人。
楚清看了他一会,拿开他伸过来的手。
看着床尾的衣服,起身走过去将衣服拿起来迅速穿好,这突然的冷淡,让千羽的嘴角慢慢耷拉下来。
楚清好像跟昨晚变了一个人 又是之前那么冷漠。
他咬着下唇,嘴边好似哭出来:“清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楚清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怜悯,只是一如既往的清淡:“穿好衣服,今天你上不上班都随你,工资会照常开给你。”
千羽一听,立刻从被窝里站起来,也不管身上穿没穿衣服,直接不甘的喊道:“你昨天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楚清扣着衣服扣子的手停在那里僵了一下,随即又恢覆以往:“昨晚?昨晚我怎么对你?”
千羽咬牙,他这是白开心了。
还以为楚清对他有所改变,谁知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楚清接着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我这里想额外多馀的东西,我没有那些给你。”
千羽听了直觉头脑一片爆炸,楚清让他不要期待,就是在告诉他这辈子他都没有可能。
可是昨晚的温存,让他有些上瘾,做了这么多次,楚清从来没有昨天那样温柔爱恋。
他仿佛是个被人捧在心尖尖的宝贝。
现在,这吃干抹净的居然吐出这么一句,千羽满心不甘,他看着楚清,最后豁出去:“清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楚清衣服已经穿戴完毕,听了他的话,顿住。
看着千羽:“你能这样想最好。”
他不喜欢那种缠着他不放手的人,世间男子很多,但没有人可以代替景欢,他对千羽永远不会动一分一毫的感情。
现在,这个男孩子似乎想在他的身上获取额外的馈赠。
他养着千羽,每月都会给他额外一笔开销,算是报酬,而千羽也很聪明的从来不会退回。
所以,他们之间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他不喜欢交易上带着个人情感,如果他控制不住,那他就不配在留在他的身边。
“他是谁?他有什么好?”
千羽有些受不了。
他就猜,自己长得也不丑,在他身边各种懂事体贴,什么都小心翼翼。
楚清对他也算阔绰,可是,就是得不到他的心。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莫不是心中有喜欢的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
现在楚清还有喜欢而追求不到的人吗?
千羽不想自己就这么被比下去。
他要知道对方是谁,到底有什么好?
楚清已经不想在跟他继续废话下去,擡脚像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你穿好衣服就离开,帮我把门关上。”说完直接离开。
千羽红着眼,等到听到了那声关门声,气的一脚踢在被子上。
那个人是谁?
他一定要知道,他要找到对方,一定要他离开。
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楚清一定会接受他。
他像是得了魔怔,脑子里各种拆散人的恶毒想法一一涌上来。
他想着自己跟楚清一起上班下班回家,一起做饭一起生活睡觉。
现在,他脑子要炸了。
浑身好像被打了迷魂药,他内心已经被楚清心底那个不知名的记挂的人给嫉妒的要疯了。
他一定要找到对方。
他要让对方消失滚蛋。
气死他了。
他的身体可不是白白卖的,他不是楚清之前找的那些炮灰,他千羽要当楚清世界里的主角。
另一面的小区。
景欢已经起来。
昨天他在一片萧条中自己慢慢入睡,睡的时候,胸口那两点分外的疼痛。
药被吐出来,他就没有在吃。
满满的低气压让他没有一点心思在重新吃一遍。
昨夜在床上慢慢思念以往,各种心痛心塞,最后搞到凌晨才浅浅入睡。
早上外面的汽车喇叭轰鸣声一阵一阵的,他自然的就醒了过来。
做起半个身子,他没有一丝睡意,但是浑身上下都无比酸痛,好像打了一架说不出的累。
看着点数,早上六点半。
估计下面开车的都是家长早起送孩子去上学吧。
他想到了孩子。
自己都快三十岁了,可是膝下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选择的另一半在现在的社会里还有很多人是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
如果,他不选择楚清,当年他不意气用事,不那么心软那么单纯,凡是能多想一层,今天,他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或许,他会安安稳稳的上个研究生,毕业去一家不错的公司应聘,在谈个恋爱,不久之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会有个正常的家庭,爱他的以及他爱的人,他们一起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日子平淡如水,没有波澜,但是他可以在平静中享受时间的岁月静好,安详悠然。
他会有自己的宝宝,如果他当年不跟着楚清一闷头出来,现在掰着指头算算,他的孩子少说也有五六岁了。
很快就可以幼儿园毕业上小学了,他也会跟正常的父亲一样,担忧自己的孩子的成绩,他的健康,他的未来。
而自己,也不会在这日覆一日的寂寥折磨中得病,他会健健康康,白头到老。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以前看过一句话:婚姻里选错人,就是在慢性自杀。
现在,他想想这话真有道理。
选错另一半,当真就是毁了自己一辈子。
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是对这几年自己做的错事的哀叹。
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他明白的太晚了。
昨晚没有吃饭,现在肚子里早就饿的“咕咕”直叫。
他起身,把被子叠放好。
像卫生间走去,刷牙洗涑。
而后进了厨房,这个流程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演了几千个日日夜夜,这一亩三分地,他已经踩得烂掉了,现在走在地板上,重覆着这千篇一律的路线,心中已经腻歪的连吐都吐不出来了。
去冰箱里拿了一个鸡蛋,将平底锅等点水,煮个鸡蛋吧。
他也不想在费事烧别的菜了,最近,他心绪疲劳,面对饭菜他已经提不起一点兴致。
这几天吃饭,能糊一口就是一口。
以往觉得烧一顿好吃的那是无比的艺术,现在,似乎他只要把肚子填饱,就不讲究了。
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考虑这一顿饭要买什么菜要怎么烧着怎么搭配对身体好,做起来好吃。
现在,一切都让他没有兴趣,只想得过且过,能过一天是一天。
楚清驱车,路上他想着是去公司还是回家看看景欢。
昨天,他做的似乎过分了一些 。
想到他摔门离开,景欢眼中的震惊以及受伤,他心中一痛。
算了,他不去上班了。
快速播了一个电话,简单的交代吩咐了助理要做的事情,今天他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假。
回家后,他跟景欢好好的低头认个错,然后带他出去吃饭玩一天,过一下他们的二人世界。
仔细算下来,他们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在一起单独的外出同框过了。
这么想着,楚清嘴角上扬。
脚下加快速度。
半小时后。
景欢正在播着鸡蛋皮,门外一阵开门的响声。
他心情也跟着这开锁的声音向下掉去。
说实话,他现在不怎么想看见楚清,还以为他白天不会回来。
楚清开锁后,就看见在桌子上剥鸡蛋的景欢。
景欢连看他都不看一眼,手上在慢慢的剥着蛋壳。
楚清那满心的雀跃小心在看到这一幕的冷淡之后,心一下子掉了几度。
景欢没有睬他。
他转念一想,一定是昨天自己做的太过分,景欢生气了。
他换了鞋,赔着笑脸走过去看着他:“欢欢。”说完把头埋进他的颈子里。
以往他们闹别扭,楚清都会先低头,然后可怜兮兮的将头埋进景欢的脖颈里,那时景欢就是心软。
然后慢慢擡手抚摸的后脑勺,楚清就知道了,景欢原谅他了。
可现在,景欢像个木头一样坐在板凳上,对他探过来的脑袋一点不感兴趣,他手里的鸡蛋因为楚清抱着他的脖子而僵持在半空,但他没有放下,而是就这样静静的沈默着。
楚清在等景欢给他宽慰的一抚。
可半天过去,景欢一点反应没有。
他有些慌,擡头对上他的眼睛,眼里都是愧疚:“欢欢,一晚上过去,还生气吗?”
他们在一起十二年。
期间也有过小打小闹,可哪次不是床头吵床尾和?
现在,景欢的眼睛里平淡如水,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毫无波澜起伏。
没有昨日的悲悯,愤怒,伤心,失望。
只是淡淡的,像是最平静的死水,就好像往里面再投几个石子都不会掀起半点水花。
景欢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
楚清真的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景欢是真的生气了。
他昨晚做的太过了,景欢生气了。
而且到现在都没有解气。
他立刻上去双手抱着他,用几乎哀求的口吻:“欢欢,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哥今天带你去玩,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个串烧好不好?”
几乎是哄着的。
景欢听了好一会,嘴角终於扬起一抹弧度,嗯,楚清还知道他喜欢吃串烧。
不错,居然没有忘记他的喜好。
还以为,这么多年的岁月蹉跎,他只记得自己的喜好,他的喜好已经忘了。
不过,他现在即便这么讨好着他,景欢心中也没有半点的感动。
只有一股淡淡的厌恶,梗在喉间。
昨日摔了他夺门而出,今日回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原谅。
他们都过了十几年了,楚清还觉得自己是个年少的孩子吗?
被打后在丢个糖果哄一哄就会忘记最初的伤痛?
他们早已非年少。
有些东西,在时间的侵蚀下,做了,伤了,那就是做了,伤了。
不会因为一个道歉就会消失不见,心上被人剜了一个洞,怎么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治愈?
楚清是越过越回去了,还是自己在他心中就一直觉得这么好哄骗?
以前景欢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个。
以前他们吵闹,楚清回过头来哄着他,他就满心甜蜜欢喜,觉得楚清很在乎他的感觉在乎他的情绪。
那时,只要楚清低头,景欢就满脸欢喜的将他重新接纳。
现在,在看着楚清故施以往的戏码,他只觉得烦躁虚假。
难道自己在他心中一直是这样吗?
像个小丑鱼一样,被戏弄后在撒点鱼粮又活蹦乱跳的蹭过去。
“楚清,我累了。”景欢说完将剥好的鸡蛋缓缓送进嘴中。
楚清身体一滞,不久前那次吵架,他才给他说过。
楚清顿住,整个头埋在他的脖子里闷声闷气:“哥知道,哥错了,哥不该惹你伤心。”
景欢吃完鸡蛋,将他一把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楚清被猛然一推,差点跌倒。
他起来眉目间有了怒气,但是有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景欢心中冷笑,这是要在发火?
他不在看他,像厨房走去。
他烧了水准备吃药,不管怎么样开了药,还是吃几天吧。
楚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那件睡衣,景欢穿了好几个秋冬了。
这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无比宽大,感觉都撑不起来了。
他皱眉,景欢瘦了。
才意识到,刚才抱着他时,景欢的后背都是干巴巴的一点肉渣子都摸不到。
他的肋骨在后背间都可以清晰的触摸,他居然瘦了这么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