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卯时的更还没敲，两百件简陋的马镫就已经传好了包好布条的绳子，挂在了这一对骑兵的马匹上。
老四亲自骑着蒙将军的爱马，脚下踩着马镫，心里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后世老司机们喜欢双马尾，也有一样的原因。
是因为有操纵感吧。
他驾轻就熟地驾驭着马匹，借助马镫，能够轻易地适应马匹的速度，在准备好的军士队伍前方巡游。
他执鞭微微抬头，眼前秦人的兵甲，好像和自己记忆中的大明将士渐渐重合起来。
老四早已将蒙恬的记忆融会贯通，高声道：
“四年前，头曼单于和他的部落，被我们赶出了河南地！（秦代河套地区称为河南地）”
“如今长城以北，敌人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侵略攻伐我秦人土地的野心。”
“今天，我们要给他们沉重的一击，为公子免去后顾之忧！”
“将士们，随我冲锋！”
老四另一只手猛拉缰绳，另一只手抽鞭，马匹高声嘶叫起来。
其一马当先，便闯过了营关，带着两百骑兵，直奔如今塞外威胁较大的部落而去。
张宁夫和他的部下也在其中。
而其他裨将们则立刻开始准备整顿军务，以应对数天之后，大军回归咸阳的计划。
朱标回了大帐内，并不休息，而是唤来了王恂。
“昨夜会后，有异常之举的人员，可有记录。”
王恂抬头扫视四周，眉眼闪过精光，压低了嗓子：
“公子真是厉害，昨夜蒙将军就有嘱托。那些人被喊来一会，又稀奇古怪离开。果真有人不安分，派人往南边去了。”
朱标冷哼道：“也罢，孤给过他们机会。派陈冉去把他们了结了吧。搭配新做的马镫，一天内就能追上他们。”
王恂欣喜道：“诺，我这就去通知陈将军。”
待王恂出了大帐，朱标安坐在昨夜打好的桌椅上，凝息静神起来。
他心里盘算着，以老四表现出来的能力，最早后天上午就能赶回。
随后除岗哨驻军外，大军马上出发，直逼咸阳。
扶苏也复盘着朱标的计划，听着朱标意识内投射出来的那个威严老人的话语，不由得问道：
“边塞暂定，但除了军伍之外，长郡也有不少各地征集而来的徭役，这些百姓又该如何处理？”
朱标嘴角勾起笑意，他早有打算，解释道：
“如今长城防务已经完备，一路徭役民众各发原籍即可，军中也可配发食物。这些人在流散回去的路上，就会将我们的仁厚名声传递。”
“顺便使得咸阳附近方向的人们，知晓我们回到咸阳的消息。”
扶苏惊讶道：“可明面上，赵高和李斯配合，压制了父皇驾崩的消息——要是他们只支持胡亥？”
“毕竟，在我们赶回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赵高已经能够开出足够的价码逼迫他们站队了。”
朱标只是不慌不忙，他身后站着的可是开局一个碗，打下一个大明朝的皇帝悉数传授的智慧。
他轻声念叨出来：
“咸阳有多少兵马？士大夫们又有多少兵卒？”
“赵高许诺的东西，能比得过他们的项上人头吗？”
“你放心吧，我想咸阳的那帮虫豸已经准备好了登基典礼。他们还没等到使者的回归，就已经迫不及待，或许给你操办葬礼的宗正都在路上了。”
（秦代已有管理宗室事务的宗正。）
“这正是他们知晓自己得位不正，色厉胆薄，外强中干的体现，要尽快将事情做实。也许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能看见赵高那阉狗给自己画上胡子，站在朝臣中洋洋得意呢。”
“孤要把他的头切下来，连带他放在盒子里的宝贝，全部都喂狗。”
“不、说不定，狗都不吃哩。”
扶苏幽然叹道：
“唉，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的自信便好了。”
朱标大笑起来，倒是想起了什么，挪喻道：
“也不怪你仁厚，孔夫子以为春秋便是礼乐崩坏。而后世的诚信自从洛水之誓被当做儿戏，这政治权谋便更为下作。”
“只能说是更肮脏的政治生物容易得到优势。向你和蒙将军那样，旨意来了不辨真假，就知道自裁谢罪。”
“怪不得剩下的，就是玩弄人心，指鹿为马的小人了。”
扶苏神色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知晓朱标所言，确为真实。
自己遵守的礼法、仁义，在那些豺狼眼中，和笑话无异，甚至成为了要把自己勒死的绳索。
朱标最终总结道：
“对待朋友和自己人，要如沐春风。而对待敌人，就要和最严苛的寒风一样，把他们活活冻死，打成碎块，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离去。唉，原本的历史上，进垃圾堆的人是你而已。”
朱标不再言语，这一天内所经历的事务、通晓的道理，足够扶苏思考许久了。
他把身体的控制权还了扶苏，自己转而安歇起来。
反正想用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回来，也看看这几天无大事发生的时候，扶苏自己处理事态的能力。
朱标脱离了肉体的桎梏之后，看着扶苏开始在帛书上做笔记，心想这真是个好学生。
自己悠悠然翻阅着尚未解锁的后世大明皇帝的名牌，自己的意志一一闪烁过去，就能得到一个关键词。
如今，老四北狩匈人，看他的功绩五征漠北，后世还有武宗这样的皇帝。
难不成是鞑子们的威胁并没有完全解决？
朱标对大明朝未来的发展还是很揪心的，虽然接受了二百七十余年之后被覆灭的结果。
但也想看看，他的“子孙”们是否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皇帝。
北狩、北狩——
这个词其实不太合适，过去宋朝靖康之耻，那流落金人手中的皇帝，便被称为北狩。
呼~大明朝后来的皇帝里，北狩应该只是单纯的向北边狩猎鞑子们才是。
忽然间，名为武宗的牌子还没有闪烁，前面有个明英宗的牌子，开始颤抖起来，名字上开裂出光辉。
那神明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隐藏成就解锁，关键词：留学生。下一位皇帝可自主选择优先征召明英宗。”
朱标的神情怪怪的，他本能地觉得，这个留学生，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坏了，他赶紧掐着指头算了起来，这是大明第五任皇帝，这才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就有皇帝流落鞑子地盘的境遇！
这京城在金陵，距离北边数千里远呢！
他哪里知道，放在后世，这位英宗皇帝成为留学生的地点，距离他住的地方，或许只是几个公交站的距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