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个问题在不安的扶苏第二天苏醒后得到了解答。
原来只是人类制作出了椅子之后,长久乘坐带来的不适感。
只要每隔一段时间站起来走走,就能够避免永久性的损害。
在抵达咸阳之前,朱标放心地将身体的操控权还给了扶苏。
比起赵高这个最弱鸡的敌人。
他已经在研究这场中原逐鹿的总决赛的对手(划掉)、刘邦和项羽。
始皇帝死后下一年,陈胜吴广起义,刘邦起事。
仅仅花了七年时间,汉朝一统。
自己登上帝位之后,改革弊政,一定程度上能够避免民间大规模起事的发生。
但是六国贵族的残余,是否能够安于现状,就不好估量了。
在始皇帝还未驾崩的时候,六国余孽复仇的举动就从未停止过。
最近一次,便是历史记载中韩相之子张良打造铁球,在博浪沙着力士掷出刺杀始皇帝的行径。
这算是六国余孽中,小有家资但无丰厚实力的人的举动。
而楚国之人,更为勇猛,已然拥立楚王后裔,组织军事力量,更是促成了所谓的联军。
是秦的覆灭最为直接的原因之一。
可惜,这位楚王的结果和朱标所认知的小明王的下场差不多。
想到这里,朱标的思绪有些发散。
这秦末的时候,可谓是有三位楚王。
一个是被秦嘉拥立的楚王景驹,这是个在历史上走过场的角色,没有什么大用。
第二个,便是说出了“先入关中者为王”的楚后怀王,熊心。
刘邦在鸿门宴逃生,项羽没有听从项梁的请求痛下杀手。
转而回去询问怀王该如何,得到了“照原约办”的答复之后,便命属下暗中杀死了怀王。
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之后,便开始了楚汉争霸的五年纷争。
这么看来,这两人在自己掌握大势之后,都不足为虑。
民间矛盾缓和之后,刘邦便不会跟随起事。自己逐步将其引入官场,放个合适但要十分繁忙的位置便是。
而六国余孽组织的联军多半不会放弃动兵,他们已经压抑许久,迟早是个要爆炸的祸患。
还不如把他们引动出来炸掉,这一次之后,六国的概念将不复存在。
这天下,只剩下一个大一统王朝和管辖下的地方郡县。
朱标思绪捋清,意识之中,那位呈现出父皇面容的老人用自己熟悉的教训语气,引导着他朝着更深的方向思考。
还需要多想、再多想。
在看似优势在我,大局已定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避免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功亏一篑。
三天后,咸阳已在地平线上出现。
兵贵神速,城内暂且还没听到什么扶苏南下的风声。
加之丞相告病不理政事,新帝登基朝政维稳。
过去的一些利益划分如今到了该洗牌的时候,各方势力都在忙着从新帝手中拿到名头,好大快朵颐一番。
这能够为他们划分利益的,便是原中车府令,新任郎中令,九卿之一的赵高赵大人。
昔日一个宦官任中车府令,也能算是始皇帝陛下对身边人的信任,不算闻所未闻。
这是协助皇帝处理出行车驾的职位,常伴左右,甚至一定程度上兼任了中书令,处理文书政务的工作。
而郎中令则不同,这是三公九卿之一。
六国贵族在汉朝的再次统一之下,自然没有了复国的希望,转而投身于汉的政治。
位列三公九卿之中,权力和财富不断继承,最终造就了世家门阀这个怪物。
直到唐中期,才慢慢将其拔除。
因此,赵高在后世的名声丑恶,作为了宦官隐患的祖师爷。
危害上远远超过了他那位转车轮的前辈,毕竟那位前辈也没割,虽然让太后生了孩子,但没祸害到吃瓜的人身上。
而赵高担任了郎中令,相当于把手从皇帝的私人事务,伸到了政治事务之中。
后世的世家门阀,一想到自己老祖宗和一个太监同朝为官,甚至还得对他阿谀奉承。
能不恶心才怪。
朱标不由得感慨:“后世宦官多用秦、赵之姓,便是警示了。”
大军扎营,早有探子伪装快马前去,送入了消息:
之前前往长郡为公子扶苏举办葬礼的宗正队伍回归。
已经收拾齐整的李景隆率队,将嬴白桑迎入车驾,一行队伍半点掩饰的行为都没有。
而是锣鼓喧天,声势浩大地朝着咸阳城内开拔。
朱标和老四都骑着马,为他们送行。
看着老四这一脸自信的模样,朱标不由得好奇起来:
“老四,神明说,九江是对你一生最为重要的武将。客观来讲,孤对他的第一印象只称得上是合格。”
老四大笑起来,思考一番,随后用自己的方式解释道: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几次建功立业的机会。但只要把握住那一次,就能够将整个天地局势逆转。”
“如果马谡守住了街亭、赵括打赢了长平之战,我们的历史就会被改变。说不定,这些事情早就在其他的世界发生过了。”
“而这样的事情,九江他完成了三次,将我的命运送上了顶端。”
朱标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自己对李景隆的判断。
他自认识人有方,不会看错才对。
难不成,这个只是堪堪合格的勋贵子弟,果真在未来,为自己的孙子成就大业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唉,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自己不可自满,还是有需要学习的地方。
朱标看向老四,正色道:
“书中曾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四你走过了完整的皇帝的一生,对一些事物的判断要胜过孤。”
“此番道理,孤受教了。”
老四努力忍住不笑出来,微微欠身让自己位于朱标后方,以示尊敬。
同时也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神情。
不行,他真的忍不住了。
李景隆这混蛋要是知道自己在大哥的眼中成了怎样的形象,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不知不觉间,老四觉得自己的心态也年轻了许多。
毕竟在大哥面前,他永远都是弟弟。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任意随性些。
他高声纵马,呼喊着在朱标边上骑行,好是畅快,发泄着自己忍住的笑声。
朱标注视这一幕,眼中满是慈爱,爷爷看孙子的那种。
雄英早逝,未能陪伴太久。
允炆自己也没能陪他长大,朱允熥更是牙牙学语的年纪。
唉,自己忽然能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孙子”,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算是了却遗憾了。
那个送自己来这里的神明,总归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