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以前不是没有见过,曾经白乐天还在14k做一个小卒子时见过。
“一直听别人说起你是个英雄人物,见了面才知道传说永远比不上本人更为传奇。你跟当初已然今非昔比。”丹尼尔笑起来灿烂无比,脸上的褶子在阳光下更深了,倒让他的笑意显得真诚起来。
意大利男人惯会夸人,白乐天身边有个拉里,知道他们那一套,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礼尚往来,白乐天伸出手,“非常感谢你的夸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精神更好了。”
客套一番后,白乐天带着他的人跟随在丹尼尔身后进入舱内的大客厅。
他用馀光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白文卿,那么他一定是选择了躲在某个角落里暗中观察。
等白乐天坐定后,丹尼尔打个响指,下令开始用餐。
丹尼尔是个典型的意大利人,赚了再多钱,爱吃的还是最传统的东西,他笑着说道:“原谅我这个老顽固,永远忘不了传统美食,不过相信你吃过之后也会爱上。”
白乐天根本不在乎吃什么东西,反正他也不会吃多少。
而丹尼尔则大快朵颐,认认真真吃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意大利中年男人就是干着欧洲黑帮最肮脏和残酷勾当的领头人。
酒足饭饱,他才想起来该谈正事。
他转着舌头,把自己的牙从上到下添了一圈,然后才开口,“我说,亲爱的白,你们两个是兄弟,为什么事情搞成这样子?”
白乐天,“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把我当兄弟。”
丹尼尔摇头,“不不不,我了解卿,他是一个很懂感情的人,你们有误会,我来帮你们解决。”他竖起一个手指,“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重新开始,你们还是好兄弟,他敢再干坏事情,我来惩罚他。”
白乐天喝一口香槟,轻轻笑道:“你怎么惩罚他?他是你的人,这些话未免太虚假了。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饶了他当然可以,不过有条件。”
对面的意大利人摊开大手掌,“好啊,谈条件也不错。你说说看吧。”
白乐天放下香槟杯,漫不经心道:“我要你让出你们在欧洲的所有妓院和妓女。”
对方似乎没有听懂,沈默了很久。随后爆发出中气十足的笑声。
“白,你很会开玩笑。不过有些玩笑不要开,比较好。”那对灰蓝色的眼珠里已经闪现了隐隐的冷光。
白乐天已经察觉得清楚,他低着头轻摇,“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多谈了。”
丹尼尔的脸轻微抽动了一下,似有若无的怒意又被他压了下去,“你就打算两个兄弟这个斗下去?搞不好,会演变成为我们两个帮派的斗争,到时会牵连很多无辜人的。”
白乐天笑了起来,“无辜?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个词语了,会笑死人的,这艘游艇上飞进来一只苍蝇都会沾上血腥和铜臭的。”
丹尼尔眯起了眼睛笑着道:“你们14k的赌场和军火工厂也有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你不接受我和解的提议,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白乐天明白他已经丧失了耐心,话中开始显露锋芒,他从来不吃这套,对敌人妥协就是给自己挖坟墓。“丹尼尔,不要威胁我,我还没有受过别人的威胁。”
“我只是分析利弊,主意还是你自己拿。你们14k的作风我了解,向来如此,不是吗?”
白乐天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擡眼瞥他道:“毕竟我不能靠着亲爹,又弄不到一个厉害的干爹。就只有靠着这样的作风手段了,不好意思了。”
丹尼尔毫不介意这样的揶揄,他的嗜好全世界都知道,黑发和金色皮肤的亚洲男人是他的死穴。
“不过,你这么强硬会不会容易太容易伤害到身边的人了,你的兄弟。还有你的老师,谭云。”
白乐天冷冷看向神色淡定的丹尼尔,他已经知道了这意大利人下的是什么棋。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知道你们安排了谭云在听,但是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唯一的遗憾是,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让她知道。”
丹尼尔眼神一凛,想不到白乐天会这么说,但是既然这样,他就更顺理成章了,“那不如你来说说,当时你是用什么方式让她的父亲死去的,把锋利的刀子捅进心脏,还是一枪击穿他的太阳穴,还是别的什么你们清理门户的方法?”
拉里站在后面,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头,你不用说的。”他赶紧阻止。
“不。”白乐天伸出手让拉里不要干涉,“那次是我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我自己都快忘了,难为你还帮我记得。”
丹尼尔笑笑,“第一次任务就是杀死自己老师的父亲,这感觉一定很刺激。”
白乐天叹一口气,他知道谭云一定通过某种方式可以看见和听见他们的对话。或者,她就在这条游艇上。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就可以在此了结了。
当时他得到的任务是去暗杀组织内的叛徒,向同为走私的军火的另一个帮派走漏消息,害得14k损失了大笔军火订单的那个人。
他到了地点,看见的是谭云的父亲。那个他见过一面的人,就是在那座他特训福宝的岛上,谭云的父亲,谭青接待了他。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每天陪着他们一起练体力和练枪法的陪练。
但是谭云偷偷告诉他,谭青在组织里坐的是第二把椅子。
那时稚嫩的白乐天还曾经深深感叹人不可貌相。
而谭云最最崇敬的人就是父亲,是他一手将自己调教成了世界一流的女杀手。
她是他毕生最大的骄傲和成就。
狙击枪瞄准谭青脑袋的时候,白乐天感到自己的手有了些细微的抖动。他吃了镇定剂之后再重新瞄准。
第一次单独行动就靠药物镇静,但是这也是他最后一次靠药物镇静。
杀了谭青,他明白了在他们这一行里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唯有利益,唯有利益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