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在西角门,老卢就迎了上来,一众套马的小厮也利落的牵马。
“三公子,小厮刚来报信,王爷和王妃明日正午时分回府,请您准备一下。”本来好好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这几段逍遥日子算是到头了。
见我唉声叹气,陆洛离轻拍了我一下,毕竟这不是在自家院中,四周都是王妃的耳目,我这样的表情难免会让他们拿去大作文章。
绷着劲回到了屋内,我靠在几案上,愁眉不展,陆洛离也没有说话,在我面前踱步,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怎么还会忧心忡忡?
“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出什么事了。”我接过橙忆手中的茶盅,给他端去。
“我是担心四妹的事,明天还不知要如何应对。”他说的应该是四妹与齐墨荇的事情吧,这几日的交往,他都很小心,也嘱咐了当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他摇摇头,解释道:“之后的交往都是我一手安排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那日斗酒,围观的人数众多,又事发突然,恐怕留有后患呀。”
我想他未免有些太谨慎了,王妃高高在上怎么会接触到市井百姓,即使能听到这段故事,也未必知道是自己女儿,毕竟那天可是两个男人斗酒。
我们早早的休息了,第二日一早就准备王爷王妃回府之事,为表孝道我一早就前往正院,给母妃安排膳食起居之物,陆洛离也依制出城相迎。
用过午膳,王府随驾的队伍才浩浩荡荡的回府,我也早在正厅等待王爷和王妃,世子与二公子随伴左右,待王爷与王妃落座,我与陆洛离行跪拜之礼,几人有说了几句,世子与二公子便退下休息,而由我与洛离伺候王爷王妃午歇。
本来以为事情平稳度过了,正当我坐在榻上吃着红袖刚刚洗好的沙果的时候,王妃的贴身侍女立於门口,“王妃请三公子和三夫人到正厅回话。”
我们更以后,马上来到正厅,王妃已经坐在上面,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孩儿给母妃请安。”我们双双施礼,不知又是何事。
“你们可真会让我安生,醉酒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果然让陆洛离说对了,这件事不好隐瞒,不过听王妃的话只是知道醉酒,而非斗酒。
“孩儿该死,未能照顾好小妹,还请母妃责罚。”他倒是爽快,一切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欺上瞒下了?”王妃转而望向我,不满的说:“自从你娶了媳妇,真是不把当娘的放在眼里了。”
自我进府从未见陆洛离对王妃表露出不敬之色,即使知道自己的生母死於她手也未有恶毒之语,怎么王妃还要这样苛责他,估计是把对他生母的妒忌全都置於他的身上了。
“禀王妃,四小姐到。”话音刚落,晴筱已走入正厅,见我们跪在地上,心里已经有了眉目,直接跪在地上说:“母妃所有之事皆是女儿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还请您不要迁怒旁人。”
晴筱与世子一样都是王妃亲生,她对自己的孩子一向宠溺,听她这么说,虽然不悦但也不忍心责罚,只是训斥了几句,让晴筱闭门思过。
有晴筱在她反而不好发作,只对陆洛离说:“从今日起,每日壁礼三个时辰,好好学学如何尊长。”这简直就是幽禁。
我忍不住开口求情,“请母妃体谅,洛离他只是护妹心切,才会有所隐瞒。”
“护妹心切,你的意思是说做母亲的我会吃了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在外面,乐得清闲?别以为你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从今日起,你也随他一起壁礼三个时辰,把《女子行德》给我抄十遍。”
我有种自己撞枪口上的感觉,壁礼就算了,还要抄书,我上学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被罚抄过,却在古代被罚。看着王妃离开的身影,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这大篆可怎么写呀!
“别怕,你不是有我呢吗。”陆洛离的一句话让我心里面暖暖的,“我可以看着你抄。”他坏笑着,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我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隔日,当我坐下打开《女子行德》的时候,头都要打了,虽然只有几十页,可是每个字都那么多笔画,可怎么抄呀,我抄了一个时辰才写完三页,字也是歪七扭八,要是让王妃看见了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又要一顿臭骂。
坐在对面的陆洛离看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奇的探头观瞧,忍不住笑出声来,“夫人这字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呀。”
我生气的把毛笔放下,鼓着嘴说:“这些字画的繁琐,让我怎么抄呀,不知道汉字是着名的方块字吗,这些根本就不符合写作习惯。”
“汉字?”他虽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表示赞同的说:“大篆的确繁琐,所以朝国文匠俞红老先生才会提出隶书,他要是听到你刚刚的一番话,一定会欣慰。”说着他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拿起笔利落的在纸上书写,一边写一边说:“笔尖要立於纸上,手腕用力,字要看清记熟再写,讲究一气呵成。”他的字工整隽美,写字的时候自带一股侠义之风。
他把笔递给我,纠正了握笔的姿势,用自己的手握住我的手,用力带动笔尖在纸上游走,笔锋有力,但他的手却极其柔软的握着我,丝毫感觉不到别扭。
随着他不断晃动的手,我慢慢的感受到写字的技巧,原来笔画顺序对了,大篆写起来也可以行云流水一般,我兴奋的转头看向他,“原来如此。”
我的鼻尖碰触到他温热的脸颊,心跳突然加速,连耳朵都感觉到一阵热流涌上,他也感觉到异样,连忙松开手,站了起来,“你先练着,我喝点水。”
明明桌上就有茶盅他偏偏走到院中,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明明已经面红耳赤,还假装镇定。
之后的几天,我越写越顺手,甚至爱上了毛笔字,他看书我写字,若有不会之处便向他请教,三个时辰的壁礼也不算难过,反而成了我们的保护伞,王妃也没什么别的把柄可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