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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契魂引的发作, 根本没有征兆可言。

对此,厌听也无从下手。契魂引产自魔域的聚宝窟,被他偶然寻得, 在上古卷轴中探知其有恢覆前世记忆的功效,才设法种在司见月的体内。谁知道这破玩意儿功效不稳定,竟导致了人格的分化。

他们拥有同一具身体, 却拥有完全独立的性格和记忆, 而且可能意识不到对方的存在。

看样子,司见月似乎就不知道。

铃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或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便只说了这里是鬼界和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具体情况等出去以后再说。

司见月不明所以,虽然他能感觉到应当是与那个蛊毒有关,但铃杏不说, 他就不会多问。

“好点了吗?”铃杏替他理好衣襟,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城主府, 凝重地拧起眉头。宁骁负伤,薛遣淮失踪,司见月的状态不好,也不知道鬼将军把长乐公主带去了哪里,七日的期限又快到了。

再不离开鬼界, 死生之契便要应验了。

届时, 他们全得留在这里。

其实还是很不舒服,可现在好像不是拖后腿的时候, 司见月喘了几口气, 强打精神。他与铃杏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弯着眉眼, 轻点了下头。

这蔫儿吧唧的样子,铃杏怎会看不出来。她怜惜地擦掉司见月嘴角的血迹,然后踮起脚尖,发现还是够不到,便柔声说:“低头。”

司见月没往别处想,依言俯首。

紧接着,铃杏贴了上去,印上了他的唇。司见月唇红齿白,不过於厚,也不过於薄,像两片饱满而富有光泽的花瓣,触感温软,有种清甜的味道。

铃杏其实还没有主动丶正式地吻过他,前几次的目的都不算单纯,对他来说,多是甜蜜的折磨。

司见月当即僵住,手足无措。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苦忘崖的时候,那会儿才刚成婚不久,日常的亲密举动仅限於抱抱,这样突飞猛进的进展着实把他吓到了,耳根唰地一下红透。

司见月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下意识想搂住铃杏的腰,又怕她觉得冒犯。心跳的频率刹那间急速飙升,比契魂引发作起来还要快,快到他有些承受不住,难以呼吸,仿佛被铃杏攥住了命脉。

铃杏明明吻得很轻柔了,只是浅尝辄止,却惊觉司见月发软无力,往她怀里倒,以为他是真的很难受,便赶紧放开了他,担忧地查看他的情况。

谁知司见月睁开眼睛,漂亮的凤眸浸着湿润又澄亮的泪意,像一捧春风吹融的新雪,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看铃杏。他捂着左胸,生怕心脏就这样不争气地跳出来似的,一边细细颤抖,一边不住喘息。

铃杏也被他吓到了,“你没事吧?”

司见月飞快地瞅了她一眼,没有做声。他缓过气儿来,又觉得意犹未尽,铃杏怎么这么快就放开他了,可以……他小声说,“可以再来一次吗?”

“什么?”太小声了,铃杏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几个字,不过看他不太好受的样子,铃杏莫名很有罪恶感,更加愧疚了,“是我唐突,你很不舒服吗?”

司见月慌忙摇了摇头,正想说话,不远处却响起容嫣的声音——“大小姐!啊,师弟也在!”

铃杏被转移了注意力,回头看去,容嫣正朝这边小跑过来,宁骁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慢慢地跟在后面,不过没有看到洛夕瑶和薛遣淮的身影。

司见月欲言又止,“……”

“终於找到你们了,原来你们在这。”容嫣气喘吁吁,果然她还是缺乏锻炼了些,回到问剑宗定要好好修习淬体之术,“小师妹方才传音,说她找到薛师兄和长乐公主了,叫我们先走。”

“真的假的,她可信吗?”铃杏嘴上怀疑,但也不得不承认,洛夕瑶的办事能力确实高效。

至少,目前为止她算无遗策。

“我教了阵法给小师妹,我们这边启阵,他们那边也会同时传送。”宁骁走得吃力,一过来就搭着司见月的肩膀,想倚靠着他。不曾想司见月本来也站不稳,哪里靠得住,於是两个人都栽倒在地。

司见月被压在下面,后腰硌着木屑碎石,疼得直哼哼。宁骁爬不起来,只能拍了拍他,苦哈哈地道歉,“是哥对不住你,给哥垫会儿吧,舒服。”

“……”

这是什么难兄难弟。

“宁二师兄!”吭哧吭哧地将两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拉起来,容嫣一人喂了颗丹药,然后肉疼地摸着自己的储物袋,“说真的,我真想叫你们赔钱。”

铃杏把司见月护在怀里,像母鸡护崽,恶声恶气地冲着宁骁发脾气,道:“姓宁的,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你想压死他?”

宁骁咳了一声,笑道:“这么护着啊。”看来司见月也没嫁错……哦,没娶错人。他看向铃杏怀里的小师弟,后者却不自在地拒绝对视,故作姿态地绷着冷脸,殊不知已经露出了红透的耳根。

“好了,不闹了,准备一下启阵吧。”宁骁收起了笑,端正神色。因为五行元素里缺了洛夕瑶和薛遣淮的位置,灵力又无法使用,要投入的元神之力也就更多,会有一定失败的风险。

容嫣闻言,掏出了罗盘,“好。”

“你是谁?!”

洛夕瑶手脚冰凉,满心疑问。但那人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遁入无形之中,消失不见。

她擡脚正要去追,却被一只手拦住了,随后便陷进了熟悉的怀抱中。薛沈舟把她摁在胸前,似要把她融进骨血,低低地说:“别追了,那不是我。”

洛夕瑶沈默着,渐渐平静下来。

“那个人就是隐藏任务,对吗?”洛夕瑶在识海里问道,系统没有多说,表示默认。

薛沈舟握着她的肩,检查了下,“有没有伤到哪里?”明明他自己的手臂上都是血,应当是被什么锐物划了长长一道口子,他却浑不在意似的。

“我没事。”洛夕瑶说着,看见他的手臂又蹙了蹙眉,拿丝绢替他简易地包扎了下。

薛沈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边不自觉带了些笑意,结果系统立马发出了提示,“恭喜宿主,原着男主的好感度上升5%,请再接再厉。”

顿时,两个人都僵住了。

系统提示之后,又悄悄地警告薛沈舟道,“收敛一点,她上次已经质问过我了。”

薛沈舟:“……”

洛夕瑶自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赶紧把心思放到主线剧情上,转移话题,“时间快到了,我们必须要找到长乐公主,然后送她离开鬼界才行。至於鬼将军,能有办法把他一起带走吗?”

“可以。”其实薛沈舟掉的位置很准,直接砸到了鬼将军怀里,把长乐公主都挤了出去。但他面不改色地把这些细节略过了,挑重点讲,“都已经安置好了,就在附近,直接去找宁二吧。”

洛夕瑶颔首,於是开始分头行动。

在哪里启阵,便在哪里回阵。以宁骁为中心划出一寸方圆,持有法器者皆受到响应,山林里凶兽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接着众人重新出现在地面上。

凶兽嘶吼着隐去身形。

死生之契失效,生魂重返人间。

长乐公主去的时候脸白刷刷的,回的时候脸红扑扑的,依偎在奚桓身侧,手牵着手。

众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除了年底才满十八的司见月,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无非是些你侬我侬的煽情戏码。

正如猜想的那样,奚桓并没有叛国。

而且,叛国的另有其人。

国君不喜奚家功高盖主,却又碍於重文轻武的政策,找不到更加忠心的武将,终日惶惶不安,自相矛盾。是以,奚桓与南姜国勾结的证据呈上,国君便好似终於找到了可以点燃的导火索,也不细究真假,直接就下了秘令,誓要解决这心头大患。

真,最好。假,也可作真。

只因国君昏庸无道,百姓也跟着受苦,失去奚家这么好的将臣,是青召国历来极为惨重的损失。

昏君,素与佞臣脱不了干系,而辅佐国君从太子时期步步登上龙椅的国师,就是佞中之佞。那日奚桓返身进宫,潜入国君的殿内,本来是想与国君说清真相,为奚家求一个清白,并非为寻仇而来。

然而国师早有准备,他才是真正与南姜国勾结的叛徒,只是冒用了奚家的名讳。奚桓的亡魂在边境七日不散,国师就已料到他心有不甘,定然要回头找机会申冤翻案,於是来了场瓮中捉鳖。

国师利用了宫中宠妃,借其侍寝的机会将国君迷晕在床,只等奚桓入瓮。所以其实奚桓并没能与国君有上只言片语的交谈,就中了陷阱重伤。

国师没能一举击散奚桓的魂魄,竟还让他逃了去,惊怒的同时又害怕暴露,於是杀尽了殿内殿外的所有下人,包括那个宠妃,随即嫁祸给奚桓。适逢药效已过,国君醒来,被这遍地横尸吓得不轻。

奚桓逃到长乐公主那厢,把少时的约定并着香囊还给了她,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国师安抚好受惊的国君后,携追兵赶至,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活人哪能斗得过死人,只是奚桓不愿出手罢了。眼见不能斩草除根了,国师又变了脸色,对着奚桓离去的方向,以长乐公主的性命作威胁,只要他永生永世,再也不踏出鬼界半步。

奚桓没有现身,但国师知道,他答应了。毕竟奚家满门抄斩已成定局,活着的人不该无辜受累。

人死不能覆生,鬼魂妄图插手丶祸乱阳世本就是逆天所为,若是此事被阎王发现,恐要打进无间地狱的,所以奚桓再有不甘,也没了办法。

“那……那城主府被毁,阎王肯定会发现,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出来呢?”容嫣心虚地问道。

说到这个,问剑宗的诸位都侧开目光。虽然将城主府炸毁的另有其人,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自找的锅,简直是蠢得不能再蠢的馊主意。

六个人,楞是凑不出一个脑子。

说好的悄悄进村,结果最后还是把村炸了。

“你们既敢以生魂入鬼界,我又为何不敢以鬼魂返人间?”奚桓笑了笑,淡淡地说,“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奚家与国师的恩怨,我会亲自解决。”

长乐公主也点头道:“谢谢你们,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她犹豫了下,才说,“回宫以后,我会同母后说明,如果鬼界派人捉拿——”

“他们在那里!快拿下!”

长乐公主的话又没说完,后方就凭空出现乌泱泱的一大群阴兵,高举着戟,往这边冲了过来。

“靠……”宁骁人都看傻了,论打架他降过妖,除过魔,但没敢跟阎王叫过板啊。何况这里全是挂了彩的病号,搞不好要集体去阴曹地府报到的啊?

洛夕瑶手握剧本,并不惊慌,只朝奚桓大声说了句,“你带公主先回宫,这里我们来解决!”

言罢,她抽出长剑,站在前面,整个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奚桓感激地抱拳一礼,拉着长乐公主往帝城跑,远去的背影在月下格外浪漫。

“是很浪漫,但能不能看清场合?”容嫣崩溃地抓着头发,“我快没药了,救不过来啊!”

铃杏把容嫣一推,跃跃欲试,也拔剑道:“医修别来凑热闹,退到我身后!”她还不忘把司见月摁到树干上,给披帛施了点灵力,然后将他绑住。

司见月:“???”

铃杏:“你伤没好,在这别乱跑。”

司见月:“……”

铃杏和洛夕瑶咔咔乱杀,一左一右把阴兵打得满地找牙,连薛沈舟都拼不过她们,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捂着伤口崩裂的手臂默默退了回来。

宁骁站在树旁,扯了下绑着司见月的披帛,也不帮忙解开,哟呵一声,“你们挺会玩啊?”

司见月被他呛到,咳嗽起来。

可白骨化作的阴兵虽然一击就碎,却是前仆后继,数不胜数,用的是人海战术。饶是铃杏和洛夕瑶灵力磅礴,招式变换,也有耗尽的时候。

“我先走一步,靠你了小师妹!”铃杏像那个竞拍时故意提价的对家,见好就收,一脚把面前的阴兵踹向洛夕瑶,差点儿把她撞倒在地。

洛夕瑶踉跄了下,咬牙怒骂,“季铃杏!”

季铃杏见好就收,薛沈舟却见缝插针,他飞身过去一剑挥开阴兵,让洛夕瑶不至於腹背受敌。

就在这时,那头象征着鬼界入口的凶兽竟化出了形态,从地面上的黑洞里走了出来,孜孜不倦的阴兵们纷纷停止了攻击,一副等候发令的模样。

终於来了。

洛夕瑶拽住薛沈舟,让他罢手。

那凶兽神似饕餮,眼神却是宁和的,并不具有攻击性。它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略过,最后在铃杏身前停住,看了许久,又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铃杏被它看得毛毛的,有些不适,犹豫着要不要给它一拳。但它很快就转开了视线,看向了旁边的薛沈舟,过了半晌,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

薛沈舟:“……”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莫名其妙的,他隐隐感觉,这只凶兽好像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薛遣淮,所以不屑一顾。

“它是阎王身边的,当然知道。”系统说,“这和原着男主的前世有关,不过不碍事,它就算什么都知道也不能说,因为这是天机。”

“前世?”薛沈舟蹙了下眉。

系统没有解锁这部分原着剧情的权限,所以薛沈舟并不知晓,铃杏的前世是神女曦凰,也不知晓哥哥的前世是战神归鹤。在原着里,薛遣淮丶季铃杏丶司见月就是相当古早又狗血的三角恋。

但洛夕瑶知晓,因为她不是原着人物,没有薛沈舟那么多限制,便气定神闲地等这段剧情走完。

凶兽果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地朝铃杏略一颔首,便甩着尾巴,遁入地底。剩下的阴兵们受到传召,也随之化作缕缕白烟消散而去。

这场危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众人互相大眼瞪小眼,都很有些懵,这就没了?

司见月突然又咳嗽起来。

铃杏回头,便听他有气无力,小声道:“能先把我放了吗?你绑着我,我有点想吐。”

铃杏:“……”

这段时日,青召国出了两件奇事。

第一件事,就是国君病愈苏醒,而享有多年权誉威望的国师却自请下台,告老还乡。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削权夺势,给老国师最后的面子罢了。

第二件事,就是边关大捷的喜报,南姜国进犯的敌军投降,签订了协议。新来的将领看着瘦小孱弱,居然头一回带兵,就打了场漂漂亮亮的胜仗。

那是王后钦定的将军,带的是奚桓的旧部,本来以为就是个走后门的,将士们都不太看好。

谁料这位将军不声不响,在战场上却颇有奚将军往日的风范,一支红缨枪虎虎生风,光是那架势就能让敌人心里犯怵,不由想起了当年被奚将军支配的日子,士气就被削去不少,再而衰,三而竭。

捷报传至京师,举国同庆。

王后为此大赦天下,封赏有加,但诰令颁下来以后,百姓纷纷傻眼。因为那上头写明,受到封赏的是因叛国被满门抄斩的奚家嫡女,奚秀芽。

以女身上战场,实乃欺君之罪,然而朝堂中曾与奚家有过交情的文臣,在王后的暗示下,接二连三地上书,为她请求功过相抵。但奚家最后还是没能翻案,因为青召国可以有像国师那样的佞臣,却不可能有承认自己昏庸无道的国君。

奚桓把长乐公主送回宫中后,又与王后密谈了一番,终是在翌日不告而别,只身返了鬼界。

人鬼殊途,到底难全。

长乐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怪他,而是去了趟昭平寺。寺里的那棵桂花树仍是没有开花,或许明年就会开花了,但想等的人却不会再来看她。

直到离别的时候,这棵树已经枝繁叶茂,长乐公主才真正懂得,奚桓当初想送她小树苗的用意。

常青树,长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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