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不用背台词的吗？” 陆成江语气不好，视线没有温度地落在梁浅身上，“等下如果因为你们频繁NG，导致乔一反复下水，你们就都不用拍了。”
赵景烁嘴上强硬，实际却很惧怕陆成江。
毕竟这位影帝不单单在娱乐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资本圈也能说一不二。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道具，一个没站稳，栽到了水里。
为了还原书里的剧情，剧组选的都是实景拍摄。
这场水下戏的取景地，是在影视基地附近的人工湖。
赵景烁的身体很快被水浸没。
湖水远比他在岸上看到得深，流动的湖水也比他在游泳馆健身时感受的池水要汹涌，这些区别都让他慌神。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怎么游泳。
“救命，救命！快来人救我！”
听着他的呼救，梁浅眼中毫无波澜。
谁让他犯贱的，活该！
反正姓赵的会游泳，死不了，梁浅并不想管。
陆成江则是不愿意管。
他眼睁睁看着赵景烁扑腾到没力气，才慢悠悠吩咐剧组人员下水去捞人。
上岸后的赵景烁眼神呆滞，被吓得不轻。
梁浅看他这副怂包的样子，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对于这种烂人，死了最好，靠近他都嫌烦。
“愣着干嘛，还不滚去拍戏？”
陆成江不着痕迹地挡住梁浅的视线。
梁浅回过神，走到乔一身边做拍摄前的准备。
今天这场戏的内容是乔一饰演的女主被恶毒女二推进水里，梁浅饰演的丫鬟跳下水去救她。
说是救，其实就是下水扑腾两下吼几嗓子，然后一起上岸。
人工湖的两岸修葺得并不宽，架设完需要的设备之后，就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站人了。
赵导他们退到路边，现场只留了不同机位的十几台摄像机。
因为水性不好，梁浅一开始表现得并不好，ng了好几次。
也就是赵导离得远，要是站在她面前，估计又得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梁浅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差强人意，所以更加卖力。
在导演又一次拿着扩音器大喊“action”后，她白着张脸，伴随着一声情感充沛的“小姐”，扑腾着一头扎进湖里。
有了前几次的适应，梁浅在水下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她按照剧情靠近乔一，发现乔一在湖中心一动不动，好看的五官紧紧拧在一起。
梁浅心中警铃大作。
乔一的样子不像是演的，更像是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她狗刨着朝乔一游去。
“你没事吧？”
梁浅不能百分百确定这是乔一的表演方式还是真出了状况，只能趁着背对摄像机时用口型问她。
乔一没有说话，胳膊却一直按在腿上。
按照剧本，她其实应该说台词了。
可她一直没开口。
不仅如此，她脸上还涌现出几分恐惧，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挣扎。
梁浅一个眨眼，乔一的身子就沉了下去。
她越扑腾，下坠速度就越快。
眼看着湖水就要没过乔一的肩膀，梁浅这下十分确定乔一出状况了。
虽然乔一讨厌她，但之前好歹帮过她几次，她不能坐视不理。
梁浅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再使劲用胳膊去捞乔一，但乔一已经快速没入水底，梁浅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冲进水里。
随着水位越沉越深，梁浅的耳朵也传来咕嘟咕嘟的耳鸣声。
快了，快了。
再坚持一下，就快够到乔一了。
梁浅用力蹬到乔一右侧，扯着她胳膊往上一带，两个人顺利出了水面。
梁浅赶紧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缓缓。
刚才那一番动作，用光了她所剩无多的体力。
乔一全程被梁浅拽着，刚才落水的时候她确实很害怕，但看到救自己的人是梁浅，她脸上又浮现出几分屈辱。
梁浅勾引过陆成江，让梁浅背上她救命恩人的称号，还不如杀了她。
梁浅根本就不知道乔一的想法，她现在浑身无力，又冷，只想尽快上岸。
她关心地问乔一： “你刚才是腿抽筋了吗？现在好点了没？我们要尽快上岸，否则该冻感冒了。”
梁浅再次去拉乔一，这次乔一一把推开了她，还冲她低吼了一声：“滚！”
梁浅愣住了，猝不及防地被推进水底，本能地“啊”了一声。
水声掩盖过她的惊呼，一口水趁着梁浅张嘴的功夫钻入她的口腔，呛得她胸口窒闷疼痛，脑子也跟着一阵眩晕恶心。
水下的气压比陆地要强很多，再加上刚刚救乔一时消耗太多体力，梁浅现在只感觉全身脱力，一点自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跳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身体的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梁浅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要死了，脑海走马灯似地闪现过往。
其实之前她也溺过一次水。
六年前，她曾和陆成江去过一处自然风景区玩水上漂流项目，那时的她因为被邻船撞击，不慎跌入深水区，救护人员没察觉他们的异常，无人来营救。
是陆成江，不顾危险跳下水去救她，搞得自己差点也被水流卷走。
但明明当时的他并不怎么会游泳。
事后梁浅哭着捶打陆成江，问他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要是出点事怎么办，陆成江只是轻轻抱着她，说：“如果救不上你，我就陪你一起死。”
那件事之后，陆成江开始苦练游泳，生怕梁浅再出什么意外，而他救不了她。
回忆着少年笃定的神色，梁浅想伸手去抓，却被脑海中一道理智而无情的声音打断——
梁浅，你要死了。
这次，没人会来救你，陆成江也不会。
“不好了！好像出事了！监视器里面没人了！”
在梁浅和乔一双双坠入湖里时，岸边的剧组人员发现异常。
现场一片混乱，连平时一向冷静的赵导也急得“哎呀哎呀”地捶腿半天， “完了完了，这要是出事，咱们的戏还怎么拍啊！”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捞人！”
陆成江脸色大变，第一个反应过来，脱了衣服就跳进湖里。
临近深秋，湖水虽谈不上刺骨，但温度也不怎么舒适。
他熟练地划动双臂，在水中焦急地搜寻着乔一和梁浅的身影。
游到湖中心时，陆成江终于看到她们。
两个身影，一个身穿粉黛色小姐装，一个身穿青灰色丫鬟装。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方向一转，游向那套丫鬟装。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拉扯着他，让他必须往那个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