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涛来到宪兵队,和小野打了声招呼,就来到了渡边少佐的办公室。
张涛轻敲房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微微鞠躬,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少佐,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十七根小黄鱼,还有一万多日元,因宪兵队人多眼杂,我没带过来,晚上给您送府上去。”
渡边少佐满意地点点头,“张桑,你考虑得很周到。不错,晚上到我家,咱们小酌一杯。”
张涛连忙应道:“好的,能陪太君饮酒实属我的荣幸。太君,您看什么时候让他们来领人呢?”
渡边心情愉悦,想也没想便说道:“让他们明天来领人吧。”
“好的,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我去通知他们明天来。”张涛鞠躬后退出办公室。
到了外面,他对小野说道:“小野君,渡边少佐让我出去办事,我先走了。”小野头也不抬,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张涛不多废话,离开宪兵队后便开始挨家挨户通知明天来领人。三十二家通知完,已到了下午。他回到家,换了一身西服,把自已打扮得像小鬼子。
接着去了招核侨民区的居酒屋,说着日语买了寿司、生鱼片等小鬼子爱吃的餐食,又买了两瓶上好的清酒。随后折返回家,拿好装钱的皮包,拎着吃食去往渡边家。
在路上,张涛掂了掂手里的皮包,心中暗道:“渡边,孙贼!这钱就先让你捂两天,等小爷倒出空来,连钱带你命一块儿收走。”
渡边的家在宪兵队后身,独门独院。张涛来到门前,当当当敲了三下门。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渡边穿着和服出来,看见张涛拿着食盒,笑道:“张桑,我正愁用什么招待你呢,没想到你带着吃食就来了,太好了,也省得我费脑筋了,你太善解人意了。”
张涛心中骂道:“我不但善解人意,我还善取鬼子狗命呢,狗日的,你丫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啊!”嘴上却说着:“太君,我这晚上来叨扰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怎能再让您破费呢。”
渡边大笑两声,“我最爱听张桑说话,来来来,屋里请。”张涛微一躬身,“您先请。”
两人进屋后分宾主跪好,张涛把吃食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然后把皮包递给渡边,“太君,都在这里了,十七根小黄鱼,一万两千二百五十日元,您过目。”
渡边拿出小黄鱼,一根根地验了下,笑得合不拢嘴,都能看见扁桃体了。他从一沓日元里抽出二百五十元放到张涛这边,“张桑,你办得漂亮,这是你的辛苦费,请收下。”
张涛看着那二百五十日元,心中气恼:“你这是真拿我当二百五了。”嘴上却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能为皇军效力,就是我的荣幸,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这我不能要。”
渡边道:“诶,给你你就拿着,你们华夏有句古话,皇帝不差饿兵。”张涛假意推脱两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涛给渡边把酒倒满,举杯道:“太君,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的提携,你就是我的伯乐,我就是您的千里马,唯您马首是瞻。”说完一仰脖干了。
渡边笑呵呵地泯了一口,“张桑,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好好干,我滴,不会亏待你的。”张涛又是一阵彩虹屁送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涛问道:“太君是哪里人啊?”
渡边此时有点上头了,说话有些迟钝,“我的家乡是广岛,我妻子家是长崎的。”
张涛道:“哎呀,广岛,长崎是好地方啊,我听我日文老师讲这两个地方,人杰地灵的。那方水土,钟灵毓秀,如诗如画,真真是人间胜境。
你的家乡,处处皆景,一草一木皆蕴含着灵动之美,让人艳羡不已。尤其是火灵之运道,比之东京更甚,我听人说,您的家乡曾有黄发碧眼高人推算过,此二地十年之后必会迎来火之气运大爆发,到那时,肯定会轰轰烈烈,地动山摇。
粘此运道者封侯拜相,高官厚禄唾手可得。我在这先恭喜太君,加官晋爵指日可待啊。”
张涛一番话把渡边逗得前仰后合,见眉不见眼。渡边道:“承你吉言,喝酒,喝酒!”
张涛把小鬼子哄高兴了,便起身告辞。渡边把他送到门外,“张桑,今天很尽兴,过两日,我请张桑接着喝。”
张涛道:“好嘞,太君,您回吧,天冷别冻着。”张涛看着渡边关门才离开。
张涛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中,此刻正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已经有好几天没杀小鬼子了,那种手刃敌人的畅快感觉仿佛还在昨日,如今却只能在回忆里回味。
他感觉自已的手都痒痒了,有心找几个倒霉的小鬼子解解闷,可一想到陈书记三月十日的会议,他便硬生生地压下了这个冲动。
“哎,没办法,只好让小鬼子的脑袋在脖子上寄存几天了。”张涛暗自嘀咕着。他知道,这次会议至关重要,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可能给组织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他必须忍耐,等待最佳的时机。
边想边走,张涛很快就回到了自已那简陋的住处。他熟练地把炉子捅着,坐壶开水。热气腾腾的水汽弥漫开来,给这个冰冷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温暖。
张涛洗洗脸,泡泡脚,试图洗去一天的疲惫。洗漱干净后,他爬上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张涛精神抖擞地来到宪兵队。还没走近,他就看见门口站了好些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些人都是来接自已亲人的。
有钱人家不是开车就是雇的板车、人力三轮车,显得财大气粗。而没钱的人家,要么抬着门板,要么抬着担架,脸上满是焦急与期盼。
人群一见张涛来了,呼啦啦地都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放人啊?我们都等了好久了。”“求求你,让我们的亲人早点出来吧。”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吵闹声越来越大。
张涛心中一紧,生怕他们惹恼了小鬼子,再给救人的事带来变数。他大声喊道:“都吵吵什么!把嘴都给我闭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啊!在这撒野!是不是都想进去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魔窟门口,立刻一个个噤若寒蝉。
张涛看他们都消停了,才又道:“都离门口远一点,也不怕皇军给你们都突突喽。老实的在墙边等着,说今天放人就肯定会放的。都老实的,我去给你们看看。”说完,张涛转身进了宪兵队。
刚一进去,张涛正巧碰见了渡边少佐。渡边少佐看着张涛,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张桑,外边是什么情况?”渡边问道。
张涛连忙恭敬地回答:“太君,外面是来领人的。您看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渡边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看着办吧,这事你负责了。”
张涛心中一喜,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道:“是,太君。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张涛转身来到关押犯人的地方。这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他看着那些被关押的同胞,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愤怒。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却被小鬼子无端地抓来,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张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放人事宜。他挑选了一些看起来身体较为虚弱的人先放出去,让他们的家人赶紧带他们去治疗。接着,他又陆续把人都都放了。
把人送走后,回到屋里沏上一杯茶水,看看报纸,悠然地“摸鱼”,以此来掩饰自已内心的波澜。他深知自已身处敌营,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日,下班的钟声响起,张涛如往常一般离开宪兵队,来到了冯楠的宿舍。轻轻敲开门,冯楠谨慎地左右观察,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让张涛进屋。
张涛坐在椅子上,看着冯楠那警惕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在这暗潮涌动的时局下,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关乎生死。
“军统的事和陈书记反应了吗?”张涛率先打破了沉默。
冯楠微微点头,说道:“已经和陈书记说了,他的意思是让你加入军统。既然军统找上你,就表示他们吃定你了,无论如何你都是逃不脱的,索性加入他们好了,这样你还能得到武器和资金的支持。”
张涛沉思片刻,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好,有了组织的指示,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等他们再找到我我就顺水推舟加入军统。”冯楠又叮嘱道:“陈书记还说了,一切以你自身安全为主,小心行事。你现在的位置很重要,打入敌人内部是相当不容易的,望自珍重。”
张涛郑重地点头:“替我谢谢陈书记的关心,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已,为党为人民做更多的事。”
随后,张涛起身准备离开。冯楠告知他明天晚上陈书记要见他,让他下班后直接来这里,自已会带他过去。
张涛应下后,转身离去,心中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一夜悄然过去,第二天,张涛依旧在宪兵队里摸鱼度过。那堆资料随意地放在桌子上,他装模作样地看着,心思却早已飘向远方。
终于,下班的时刻来临,张涛迅速整理好自已,来到冯楠的宿舍与她汇合。
冯楠在前面带路,张涛紧紧跟随。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道路曲折蜿蜒。在一条巷子口,看到一个修鞋的摊位,冯楠路过时冲着修鞋匠点点头,见对方没有动作,便继续前行。
张涛紧跟其后,心中紧张而又兴奋。他们来到第三户门前,冯楠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轻轻敲门。“当,当当,当当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探出头来,朝冯楠点点头,又警惕地左右查看一番,才挪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冯楠进屋后问道:“陈书记到了吗?”青年回答:“已经到了,在屋里等你们呢。”冯楠和张涛进到屋里,只见陈书记坐在八仙桌旁,悠然地喝着茶水。
看到他们进来,陈书记起身说道:“来了,唐婉同志。这位就是张涛同志吧。多谢那日火车站出手相助,也感谢你对抗战做的贡献。如今国家山河沦陷,民族危亡之际,正需要像张先生这样的能人志士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我党对每一个有血性的华夏人都敞开怀抱,真诚欢迎。”
张涛连忙说道:“陈书记过誉了,杀小鬼子我责无旁贷。大道理我不懂,但是小鬼子要我亡国灭种,那我绝不答应,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陈书记赞赏地看着他:“说得好,来,快坐。”
张涛坐下后,问道:“不知陈书记叫我来有什么事?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书记微笑着说:“不用,不用,我们啊就是根据你的提议,想出来个办法,让你过来查缺补漏,正所谓旁观者清嘛。”张涛道:“那好,陈书记你说。”
陈书记缓缓道出他们的计划:“第一步,找伪政府的高官牵头,由唐婉同志去执行,她的老师在伪政府有着很深的人脉,不少高官和她老师有着同窗之情,同事之谊。第二步,举行集会游行,把咱们的人放到明面上,成立满洲仁德会参加这次大东亚共荣研讨会,时间暂定为三月九日,地点是招核侨民饭店。
第三步,等这次会议结束后,三月十日以满洲仁德会的名义开咱们自已的会议,还可以给参会的人员蒙上一层满洲的官皮,以后再开会也方便。”
张涛思索了一阵后,神色凝重地开口道:“陈书记,别的都没问题,但是有一点我感觉不妥当。”陈书记一听来了兴趣,微微颔首道:“哦,说来听听,不要有顾虑,让你来就是为了查遗补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