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好的,那我就说说我的浅见。我觉得满洲仁德会这个名头用一次就可以了,一旦形成常态化的话,那么暴露的风险无疑会大大增加!如果有一人露出马脚被敌人抓到,都不用敌人审问,咱们这些人都将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后果不堪设想啊!陈书记,永远不要低估敌人,这都是血的教训啊!”
陈书记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微微点头,认可道:“张涛同志,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看这就是你的作用,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哈哈。”
张涛谦逊地说道:“能帮得上忙,就行。我就怕我做不好。”陈书记拍了拍张涛的肩膀,鼓励道:“哎,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工作很重要。好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事情,我会让唐婉同志通知你。”张涛一听,连忙问道:“陈书记,还没有给我分配任务呢。”
陈书记神色严肃地看着张涛,说道:“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已,如果我们事有不密,走漏了风声,你就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张涛也不拖泥带水,起身和陈书记伸出双手,用力地握了握,坚定地说道:“那我走了,祝成功!”陈书记也用力地回握道:“成功!”
陈书记看着张涛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转头对身边的唐婉说道:“唐婉同志,以后张涛就你一个人单线联系,你要保护好他。每一个人才都是我党得之不易的财富,他是我们暗夜里的守护者,是插在敌人心脏的尖刀。”唐婉眼神坚定,郑重地回答道:“我会的,我保证!”
张涛与陈书记的会面仿佛还在昨日,然而日子却如白驹过隙,离三月九日这天越来越近。张涛的心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神经紧绷得随时都可能断裂。他对陈书记的计划充满了好奇与担忧,不知那布局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是否存在着可能的纰漏。
好几次,他都想去找冯楠打听一下情况,可一想到组织的纪律,他便硬生生地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冯楠这些日子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师父家都好几天不见她的身影,仿佛消失在了这喧嚣的乱世之中。
这天夜晚,张涛早早地躺在床上,试图在疲惫中寻找一丝宁静。然而,他的警觉性却在睡梦中依然敏锐。当他感觉到屋里有一丝异样的气息时,身体瞬间做出反应,正要翻身掏枪射击,却听到一个语气急促的声音响起:“别开枪,是我。”
张涛一听,便认出此人是军统的人。他心中涌起一股厌恶,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军统是属耗子的,这么见不得人吗?非得这么猥琐吗?”
那人却不以为然,回应道:“干咱们这行的,小心为上,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样,这两天考虑得如何了?”张涛沉默片刻,说道:“加入你们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人挑了挑眉,说道:“你说说看,但我不保证会答应。”张涛冷哼一声:“那我说了有个屁用!”
那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其实打我那天来找你,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人可以拒绝军统。你是不是怀疑过你的父亲,不像个普通人?从你的这身功夫,还有枪法,不难看出你的父亲在培养你,要么怎可能送你去小鬼子的学校读书。要不是他死的早,你早就是军统的人了。”
张涛看着他,眼中露出看傻子的神情。那人见此,又追问道:“怎么,不是吗?”张涛无奈地说道:“对,你说的都对。”心中却暗自盘算着,正好,以后有什么事都往老爹身上推。
那人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严肃地说道:“好了,不和你废话了。你以后归我领导,咱们单线联系。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你的位置很重要,不会轻易让你送死的。我的代号:农夫,你的代号:图钉。我在城南开了一家茶叶店,每周三去我那碰个头。如果有紧急情况,给我打电话,拨通后响两声就挂断,如是两遍后去公园南门长椅处会面。好了,该说都说完了,我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张涛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突然问道:“我加入军统有什么好处?”农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想要什么?”张涛毫不犹豫地说道:“枪,手枪,冲锋枪都要,手雷炸药越多越好,钱也一样。”
农夫微微皱眉,说道:“你倒是不客气,行,我去想办法,接头时给你。”说完,他便出了屋,翻墙离开了。
张涛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暗道:“妈的,明天我就把墙头上插上碎玻璃,看你下回该怎么翻!”他收好枪,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思绪万千。
翌日清晨,张涛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心中暗骂那该死的农夫扰人清梦。他胡乱洗了一把脸,把家里的剩饭热热对付一口后,便坐在书桌旁。张涛的目光落在从疤脸那搜出来的良民证上,他仔细挑选了一个脸型与自已差不多的中年人的证件,对着照片照着镜子开始精心化妆。
须臾之间,一张和照片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出现在镜子里。张涛左看看右瞧瞧,对自已的手艺颇为满意。
他换了一身大褂,头戴礼帽出了家门。走在街道上,阳光洒在身上,却并未带来多少温暖。这个时代,处处弥漫着紧张与不安。张涛来到兴安大路上,随便找了个茶馆走进去。刚一踏入,就见跑堂的身着一袭粗布短褂,腰间系着一条深色围裙,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脚步轻快地迎上来。
跑堂的脸上挂着笑,微微弯着腰,双手作揖,语气恭敬又不失热情地说道:“客官,里边请!您几位呀?想坐哪儿?小店有上好的茶点,包您满意。”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张涛到空位上。
张涛道:“就我一个,给来壶好茶,再来两个卖的好的点心。”跑堂的答应一声:“好嘞,客官,您稍等。”转身下去了。
转眼间,跑堂的端着茶点回来了。他动作娴熟利落,稳稳地将茶碗放在桌上,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客官,您的茶点,请慢用。有啥需要随时招呼小的。”说完转身欲走。张涛叫住他道:“伙计,我想租个房子,劳烦你给找个明白人。”跑堂的连连点头,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马上就办。”说完一溜烟出了茶馆。
张涛喝了口茶润润喉,抬头看着茶馆中央高台。茶馆中央的高台上,说书先生身着长袍,手持折扇,气定神闲。他微微眯起眼睛,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仿佛沉浸在自已即将讲述的故事世界里。
待茶馆中的嘈杂声稍减,说书先生轻咳一声,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声音洪亮地说道:“列位看官,今日咱们接着讲讲三国英雄豪杰的传奇故事。”他的语调时而激昂,时而低沉,随着故事的情节起伏而变化。
讲到紧张处,说书先生瞪大双眼,手中折扇急速挥舞,仿佛自已也置身于那激烈的战斗之中。“只见那常山赵子龙手持亮银枪,冲入敌阵,如猛虎下山,杀得敌人丢盔卸甲。”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茶馆中回荡,让听众们仿佛身临其境,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讲到动情处,说书先生声音放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那赵云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杀的是七进七出,护着幼主,不顾个人安危,真可谓是忠肝义胆,令人敬佩。”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染力,让听众们也不禁为之动容。
张涛正听得入迷,跑堂的带着一个掮客回来了。那掮客身着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身体微微前倾,未语先笑道:“这位爷,您想租房?您想要什么房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是我跟您吹啊,整个新京,你在我这里没找到满意的,那您也不用找别人了。”
张涛道:“是吗,口气这么大吗?”掮客道:“爷,咱这不是口气大,咱这是底气足,包您满意!”张涛笑道:“好,我要个独门独院的,不要街边的,闹市区的,我这人喜静,偏一点无所谓,但要安静的。”掮客听了后微一思考道:“我这有个三四处房产符合您的要求,这么的您看成不成,我现在回去联系房主,明天这时候还是这里,我等您咱去看房子,怎么样。”
张涛道:“可以,那就这么定了。”掮客道:“好嘞,爷,您待着,我先撤了。”
等掮客走了,张涛又听了会儿评书,结了帐,又给了跑堂的几角赏钱出了茶馆。
这天晚上,张涛又如往常一样,买了些吃食前往师父家。刚进门,就被师父冯老蔫拉到一边。冯老蔫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说道:“小子,这两天来的挺勤啊。”
张涛笑嘻嘻地回应:“师父,我这不是在家没饭吃嘛。”冯老蔫显然不信,哼了一声道:“只是单单的没饭吃?没憋什么坏屁?”张涛连忙摆手,一脸真诚地说:“那哪能呢,我父母双亡,师父一家就是我的亲人一样。”
冯老蔫却不吃他这一套,眼睛一瞪道:“小子,这两天一来就问冯楠,一来就问冯楠,我警告你,别打我闺女的主意啊。”张涛一听,也不气恼,反而打趣道:“师父,要不咱们亲上加亲啊。”
冯老蔫顿时火冒三丈,眼睛一立道:“我就说你小子没安好屁吧,去去去,回你家去,没事就别来了。”张涛耸耸肩,无奈地说:“嘿,老头,咋还急眼了呢,开玩笑呢,我是啥德行我还不知道吗?放心,师妹看不上我。”冯老蔫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说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两人正瞎逗着,冯楠走了进来。她亭亭玉立,面容姣好,一出现就仿佛让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张涛和冯老蔫立刻结束了话题,转而和冯楠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师娘的饭菜做好了,几人围坐在炕桌边,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家常。这温馨的场景,让张涛暂时忘却了外面的风雨。
饭后,冯楠放下碗筷,对张涛说道:“师兄,你送我回去吧。”张涛刚要答应,却被冯老蔫拉住了。冯老蔫严肃地说:“你坐着吧,陪你师娘聊会天,我去送就行。”张涛给冯楠使了个眼色,说道:“那行,就让师父送你吧,我也不多待了,师娘,我明天再来啊。”说罢,他和师父他们一起出了屋,到了门外各奔东西。
冯楠和冯老蔫走在路上,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冯老蔫突然开口道:“闺女,以后离你师兄远点。”冯楠满脸疑惑,问道:“怎么了,爸,师兄不是挺孝顺的吗?”
冯老蔫哼了一声道:“是,你师兄对我和你娘都挺好,但是他对你目的不纯!你没来这几天,他一来就问你,一来就问你,他对你肯定是动什么坏心眼儿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也不撒泡尿照照。”
冯楠连忙劝道:“好了,爸,哪有你这样说自已徒弟的。再说师兄只是拿我当妹妹的。”冯老蔫却不放心,叮嘱道:“反正你心里得有点数,爸不是说你师兄不是好人,只是你俩不般配。爸不求你什么,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哎赶上这世道,算是咱们没福气,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冯楠搂着父亲的胳膊说道:“爸,不要那么悲观,我相信这乱世终归是要过去的。”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就走到了冯楠的宿舍。冯老蔫看着闺女进了门,才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