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站在寂静的城内街道上,心中满是对美国佬的鄙夷:“这狗日的美国佬怎么就这么懒呢?城的外围还会看些大兵在跑,城内就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指挥部前至少要有个站岗放哨的吧,咋什么都没有?”他烦躁地拍了拍车顶,示意停车后,便跳下汽车,点燃香烟,在车旁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祝团长和许连长也走了过来,三人默默抽着烟,烟雾在寒冷的夜空中缓缓升腾。
许连长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怎么办?打吗?”
祝团长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找不到敌人指挥部,胡乱打起来,我们一个连队难以造成敌军混乱,还可能坏了大事。”
“要不,抓个舌头来问问?”许连长又提议。祝团长刚欲点头,却被张涛抬手制止。
此时,街尾处两名美国大兵正匆匆跑来。
张涛灵机一动,脸上挂起一丝看似随意的笑容,大声招呼道:“Hi,buddy!(嗨,老兄)。Doyou know where is the headquarters?(你们知道指挥部在哪吗?)”
那两名美国大兵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喊着:“Follow me!(跟着我!)”便继续向前跑去。
张涛等人心中暗喜,急忙招呼战士们远远跟上。
夜色深沉,张涛他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
战士们猫着腰,脚步轻盈,眼神警惕。他们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引起美国大兵的怀疑,又担心跟丢目标,只能时刻留意着前方的动静。
幸运的是,那两名美国大兵丝毫未察觉身后的异常,在街巷中左拐右拐,最终在一座颇大的院子前停下,抬手砰砰地敲着大门。
刹那间,呼啦一下,几名全副武装的哨兵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张涛与祝团长迅速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与决绝。
“打!”祝团长压低声音却坚定地一声令下。瞬间,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那几名美国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中弹倒地。
张涛望着地上的尸体,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毕竟片刻之前还与他们有过简短交流,此刻却已刀兵相向。
但他也深知,战场之上,生死瞬间,容不得半点犹豫与仁慈。
“一排!守住这条街。二排,这两条街交给你们,绝不能让敌人靠近一步。三排,跟我来。许锋发信号,外面你指挥……”祝团长的命令干脆利落,战士们迅速散开,在街旁熟练地布置起防线。
随着许锋手中信号枪几声突起,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城外东、西、北三个方向顿时响起了激昂的冲锋号,喊杀声、枪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整个云山城瞬间被战火点燃。
美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但他们的军事素养也不容小觑,很快就从帐篷中冲出,全副武装地准备迎战。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此次情况与以往不同,迟迟没有等到长官的指挥命令。
而他们的长官,刚拨通向上级请示的电话,听到的却是指挥部传来的一片求救声……
“轰轰……”几声巨响,在祝团长的指挥下,战士们用手雷炸开了院子的大门。
大门刚开,院内的机枪便疯狂扫射起来,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几名志愿军战士躲避不及,瞬间中弹倒地。
“投弹!”祝团长怒吼道。十几名战士迅速掏出美式香瓜型手雷,果断拉开保险,奋力扔入院内。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机枪声戛然而止,战士们趁着弥漫的烟雾奋勇冲进院子。
院子里的美军也非等闲之辈,他们迅速依托地形构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与志愿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一时间,院内枪声、喊杀声不绝于耳,双方陷入了僵持不下的苦战。
张涛心中暗自赞叹:“骑兵第一师啊,果然名不虚传。
这支部队可是美国开国元勋师,由美国国父华盛顿在独立战争时期亲手创建,历史悠久,战功赫赫,从没吃过败仗,当兵的个个都是硬骨头。”
院外,许锋带领的志愿军与赶来增援的美军也厮杀在一起。
张涛在战斗中深刻感受到了美军与志愿军作战风格的迥异。
美军凭借充足的弹药,火力凶猛且毫无节制,一梭子八颗子弹瞬间倾泄而出,一个班的火力密度堪比机枪,所到之处子弹横飞。
而志愿军战士则沉稳冷静,每一颗子弹都弥足珍贵,他们总是先仔细瞄准,待锁定目标后才精准击发,往往一声枪响,对面就会传来敌人的惨叫。
这种作战习惯,源于志愿军长期面临弹药匮乏的困境,因而养成了“每一颗子弹都力求消灭一个敌人”的理念。
张涛躲在掩体内,不禁对许锋部队的枪法大为惊叹,到目前为止,他竟未发现有谁打了空枪,滩头连果然名不虚传!
在志愿军战士们高超的命中率面前,尽管美军拥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但他们的多次冲击还是被一次次顽强地打了回去。
战场上除了留下一具具美军的尸体外,便是那不绝于耳、只有张涛能听懂的美式咒骂“Fuck!”
就在战斗激烈进行时,前方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马达声。
张涛心头一紧,探头望去,只见一辆 M26 潘兴坦克缓缓驶来。
坦克炮塔缓缓转动,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一炮便将张涛他们旁边的一座木房轰得粉碎。
张涛心中一凛,他深知,这辆坦克若不及时除掉,将会给部队带来巨大的伤亡与威胁。
“一班!上,把这个铁王八给我炸掉!”许锋面色铁青,下达了决绝的命令。
八名志愿军战士毫不犹豫,齐声呐喊,一跃而起,毫不畏惧地向着那庞然大物冲去。
然而,坦克前的机枪瞬间吐出火舌,坦克后的美国大兵也纷纷探出脑袋,向志愿军们疯狂射击。
战士们在枪林弹雨中奋勇前行,但一个接着一个不幸倒下。
尽管有一名英勇的战士凭借灵活的身手,巧妙地借助旁边的建筑掩护,艰难地冲到了坦克附近,却无奈地发现美式香瓜型手雷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二班!”许锋再次大声下令。张涛见状,急忙阻拦:“许连长,这样打不行,冲上去就是送死!”
许锋双眼通红,态度坚决:“不行也要行!就算拼光了,咱们也要打下去!”
张涛心急如焚,他深知潘兴坦克的强大性能。
这种专门针对二战时德国虎式坦克设计的重型坦克,装甲厚重,火力强大,即便是捆成一捆的木柄手榴弹也难以对其构成实质性威胁,何况他们现在手中只有美式的香瓜型手雷。
“让我去。我立军令状!许连长,让我带着二班上,二班听我指挥,不把它炸了我提头来见!”
张涛目光坚定,毫不退缩。许锋看着他,心中微微一震,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缓和了些许:“好!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做哥哥的绝不独活。”
“二班长!”张涛此时已无暇顾及二班长是谁,眼见坦克越来越近,他焦急地呼喊。
“到!”一个又黑又瘦但眼神坚毅的小伙子迅速弯腰跑来。
“带上你的兵跟着我!”张涛言罢,转身冲进街道一侧的木房,抬脚猛踹,破门而入。
黑暗中传来几声惊叫,张涛猜测可能是还未撤走的老百姓,但此刻已无暇顾及。他径直跑到内间,举起枪托,对着内间墙壁奋力砸去。
“砰砰砰……”几下便砸出一个大窟窿,随后低头钻进另一个房间。
张涛并不担心美国大兵会察觉此处的动静,因为外面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足以掩盖一切。
尾随着张涛的志愿军战士们似乎也领会了他的意图,钻进第二间房时,二班长更是抢先一步,挥舞枪托砸向木板墙。
别看他个子瘦小,却仅两下就将木板砸得稀烂。
张涛心中暗自惊叹,若是这枪托砸在人脑袋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一间间地砸墙前进,还未砸到第五间房时,旁边便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二班长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张涛。
“再砸!”张涛果断下令,“上好刺刀,你带五个战士去那一间,其余的跟我在这一间,以枪声为号,开打后你们负责把美国佬和步兵分开,掩护我炸坦克。”
“是!”二班长领命,咣咣两下砸开木板墙,迅速钻了过去。
张涛小心翼翼地带着五个战士摸到门窗边,轻轻拨开窗栅。
战士们上好刺刀,默契地各自占据门窗有利位置。
此时,坦克恰好从窗前缓缓驶过,刺鼻的汽油味(M2 潘兴使用汽油引擎)直从门窗缝隙中灌了进来,美国大兵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可闻。
“打!”张涛一声令下,同时拉开窗户,甩手扔出一枚手雷。
身旁的战士迅速闪到窗口,举起 M1 步枪朝窗外的敌人猛烈射击;门也被猛地拉开,几条枪几乎同时伸出,朝着那些将侧翼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的敌人精准射击。
二班长那边不知是谁带着一把冲锋枪,哒哒哒一阵猛射,眼前的美军顿时倒下一大片。
这群美国大兵原本以为躲在坦克后面便可高枕无忧,万万没想到侧面的房子里会突然杀出一群志愿军。
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他们惊慌失措,被打得鬼哭狼嚎。
而坦克由于视野受限,只能看到前方,对身后发生的状况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地缓缓向前开进。
“冲!”张涛再次高呼,战士们如猛虎下山,不约而同地冲向身后的敌人。
近的用刺刀狠狠刺去,远的则举枪射击。十名战士竟将几十名美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美军们丢盔弃甲,抛下坦克,狼狈逃窜。
与此同时,张涛瞅准时机,紧跟坦克小跑几步,一个箭步翻身跳上坦克。
他左手掏出一枚手雷,迅速拉开保险,右手用力去掀塔盖。
然而,塔盖却锁得死死的,纹丝未动。张涛心中一慌,匆忙中将手雷随手扔向坦克一侧。
手雷瞬间爆炸,雪块、碎石与泥土四处飞溅,张涛被溅得灰头土脸。
此刻的坦克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铁王八,让张涛一时无计可施。
突然,他瞥见一根南韩的八卦旗从前方楼上斜伸出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在摇摇晃晃的坦克上,张涛艰难地站起身来,待坦克再往前开时,他眼疾手快,一把扯下那面旗,然后将其紧紧掩在坦克塔前方。
张涛知道,此处正是潜望镜透光的位置,一旦蒙上,里面的坦克手便如同瞎子一般,对外界情况全然不知。
张涛又掏出一枚手雷,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终于,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塔盖缓缓打开了一条小缝。
张涛毫不犹豫,迅速拉开手雷保险,用力一拉塔盖,将手雷塞了进去,随后使出全身力气紧紧压住塔盖,不让里面的人有机会逃脱。
“Oh,Shift.”张涛听到里面美国大兵的惊恐尖叫,还有人在塔盖下方拼命撞击。
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塔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翻开,张涛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弹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幸好地上积雪深厚,否则这一摔若是撞在石头上,只怕他要重伤不起,在床上躺上半年。
张涛躺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成功炸毁坦克而欣慰,另一方面又为自已的狼狈模样和伤痛感到无奈。
他不禁暗自叹息,若是真能在床上躺上半年,远离这战火纷飞的战场,该有多好。
见张涛成功完成任务后又摔倒在地,二班长等人迅速朝着美军方向扔出几枚手雷,随后转身不由分说地将张涛抬回防线。
“咋样?伤着哪了?”张涛刚被抬回阵地,许连长便焦急地扑了上来,双手在他身上不停地摸索检查,弄得他全身不自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长连长!”张涛赶忙坐起身来,强忍着疼痛说道:“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有点疼,皮外伤而已!”
“哦。”许锋先是一愣,随即恢复了镇定,接着又冷冷地说道:“没事就好,任务完成得漂亮。”
不知何时,各个街口的美军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志愿军战士们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和震耳欲聋的枪炮声。
“美国佬逃跑了。”许锋敏锐地做出判断,右手下意识地再次伸向步枪。
“别追,许连长!”张涛连忙制止,“咱们现在这身行头,追上去容易被自已人误当成伪军。”
许连长经他提醒,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他们身上穿着的伪军军装,头上戴着的头盔,以及手中拿着的步枪,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全体都有!”许锋果断下令,“待在原地不许追敌,有情况务必分清敌我,切勿乱开枪。”
“是!”战士们齐声应道。
此时,祝团长那边的战斗也顺利结束,只见他满面春风地押着几个领子上戴着星星的美军军官走了过来。
“他奶奶滴!美国佬也不过如此嘛!”祝团长一见到张涛便兴奋地说道,“张排长,改天要是再碰到那个苏联什么什么斯基的,你就跟他说,咱志愿军不但能打伪军,收拾美军也是小菜一碟!看他这回还有啥话好说。”
张涛听闻,心中微微一怔,这才明白祝团长为何对此次攻打云山如此上心,原来是还记着之前与维科斯基的那番纠葛。
就在这时,身后的帐篷里突然传出一阵模糊的声音,众人顿时警觉起来,纷纷举枪对准那座帐篷。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半个人影,而那声音依旧自顾自地响着。张涛仔细一听,感觉像是歌声,而且是女人的歌声,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几名反应敏捷的战士二话不说,端着枪就冲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抱着一个收音机跑了出来,满脸疑惑地叫道:“团长,这东西可奇怪了,里面有个女人在唱歌,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人在哪!”
“原来是收音机!”张涛见状,不禁哑然失笑,怪不得刚才听着声音耳熟,原来是玛丽莲梦露在唱她那首经典的《Diamonds are a girl‘s best friend》(钻石是姑娘最好的朋友)。
“连收音机都不认识!”祝团长也被逗乐了,笑着拍了一下那名战士的脑袋。
欢快、美妙的音符不断从收音机里飘出,与周围激烈的枪炮声喊杀声形成了鲜明而奇特的对比。
战士们紧绷的神经似乎也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放松,他们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静静地聆听着。
尽管听不懂歌词,但他们依然能从那悠扬的旋律中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欢乐与幸福,那是对和平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解放新中国!”
原来是第一队志愿军朝着张涛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当他们发现这里有一道防线时,毫不犹豫地便要展开进攻。
祝团长见状,急忙大声喊出口令。
“为人民服务!”对面的志愿军回了口令,又看到张涛他们脖子上系着的白围巾,这才放下手中的武器,缓缓走了过来。
“你们是 40 军的同志吧!”对面走来一个瘦高个,他身上的军装破旧不堪,满是血迹与污渍,帽檐下还露出一截白色的绷带,显然是带着伤坚持战斗,可见在张涛他们之前,这些人已经与美国佬进行了多番殊死拼杀。
“同志。”瘦高个走上前来,紧紧握住祝团长的手说道:“感谢你们……为我们 39 军避免了不少伤亡啊!”
“都是同志,都是为了革命事业。”祝团长微笑着回应道,“不必言谢。”
瘦高个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拍了拍祝团长的肩膀,随后转身匆匆离开。
“有没有……唉!”许锋刚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张涛心里明白,他是想问有没有衣服可换。但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大家都忙着追击敌人、打扫战场,谁还会顾得上给他们找衣服呢?
“咋了?”祝团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报告团长!”张涛挺直身子回答道:“咱们都穿着伪军的军装,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有战友认错了,把咱们当成伪军给崩了,那可就太冤了。咱要是牺牲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伪军给埋了,连烈士都算不上……”
“得得得……”祝团长听后,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小子,就是话多。改天文工团来了,要是缺个说相声、讲笑话或者打快板的,我看你就挺合适。”
“嘿嘿……”张涛挠了挠头,傻笑着回应道,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要是真能进文工团,那可就不用在这战场上出生入死了。
“团长,现在咋办?”许锋皱着眉头问道。
“咋办?”祝团长也陷入了沉思,这追敌肯定是不行的,留在这儿吧,又不断有志愿军路过,每次都得费劲解释,还得喊口令,实在不是个办法。
“要不,咱回部队吧!”许锋提议道。
“不行!”张涛立刻否决,“云山城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咱们这一个连队一百多号人,穿着伪军的军装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万一哪个战友眼神不好,往队伍里扔个手榴弹,或者远处没看清的战友给咱们来两发炮弹……就算咱们牺牲了,说不定还会被……”
“行了,行了!”祝团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嘴里骂道:“你有完没完啊你!”
“完了,完了。”张涛赔笑了几声给祝团长递上了一根烟。任是那些滩头连的同志,也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笑声。
“你小子鬼主意多。”祝团长接过烟点上,一屁股坐在一个沙袋上说道:“说说现在咋办?走又走不了,呆在这又不是办法!”
“要我说!”张涛也给自已点上了一根烟回答道:“派两个人,机灵点的,出去找一堆衣服来换上,就算是志愿军的衣服找不着,那老百姓的衣服也成啊,总比现在一身黄皮老担心挨战友枪子的好!”
“成!”祝团长点头说道:“那就许连长跟你一块去吧!”
“啊?咋又是我?”
“你不是说机灵点的吗?那不是你去还能有谁去?”
“我我……”张涛那个命苦啊,他这哪是机灵啊,次次都揽了一大堆苦差到自个身上……